六娘子卻不買賬,「好意?什麼好意,我看都來是看我笑話的,笑我嫁不出去,笑我不如人吧!」六娘子混賬起來,真是特別的混賬,一點嫡女的氣度都沒有。舒愨鵡
甘太太氣極,卻也不好當著幾個庶女的面教訓她,三娘子也沒想到六娘子到了這個地步,倒愣了一下。
四娘子笑了起來,「喲,六妹妹啊,你倒是在家時日最長,脾氣也是見長啊,嫁不出去這種話都敢說,哎喲,那李家也是祖墳上冒青煙了吧,才能攀上這麼門好親事呢。你怎麼說嫁不出去呢?難不成是誠心咒他們李家?」
四娘子這話說完,立時找來甘太太的冷眼,「四姑女乃女乃,你不說話可沒人把你當啞巴!」
四娘子可不是往常那個被人欺負了不敢說話的庶女了,當時就跳了起來,「母親,您這話可就不對了,我今兒回來可是三姐姐求的,您若是這麼著,那我可不願在這待下去了,有什麼後果,您可是要一力承擔的!」說罷,就要招呼崔棣離開。
三娘子趕緊打圓場,一邊安撫四娘子,「四妹妹,你怎麼越大越急躁了,六妹妹小,你就不知道讓著點?母親身子不好,你還誠心氣她?趕緊消停地坐下來,我還有正事沒說呢。」
四娘子到底還是顧忌三娘子幾分,冷哼著坐了下來。三娘子又對甘太太說道,「母親,您也別跟四妹妹一般見識,您還不知道她麼,有嘴無心的。」
甘太太才消了點火氣,六娘子又在冷冷地說道,「我看四姐姐這更是脾氣見長啊,是不是背靠什麼大樹了,說話才這麼有底氣啊,也不知道近來流傳的那個不守婦道行為不檢的浪蕩婦人和四姐有什麼關系,我怎麼覺著四姐姐和那個傳聞中的婦人有幾分相似呢?都是這麼臭不可聞!」
六娘子的話一下子點起了戰火,京城里最近傳言甚囂,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心照不宣,說的就是四娘子靠著美色成了三皇子的幕中賓,借著三皇子的勢,開鋪子斂財,在京城貴婦圈里游走,被人當成了笑話。
四娘子剛剛平息的怒火砰的一下子點燃,跳起來罵道,「六妹妹,有本事你再說一句,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姑娘家,說話這麼難听,怪不得你嫁不出去!活該你嫁不出去!要不是父親罩著,你以為天底下哪個男人還敢娶你!還妄想著玉公子,我呸,看你給人提鞋都不配!」
六娘子哪里听過這麼直接露骨難听的話,一下子臉就漲得通紅,眼淚都快要逼出來了,甘太太更是坐不住了,抖著手罵道,「這里哪里有你撒野的地方?滿嘴污言穢語,來人,把她給我打出去!偷人的下賤小蹄子,還有臉站在這里胡說八說?」甘太太也顧不得這許多,說話也沒分寸起來。
兩廂頓時就鬧開了,甘太太和六娘子沖著四娘子又罵又指的,四娘子也不是好惹的,挽了袖子就要上前同二人計較,六娘子跳下榻來,上前就扯住了四娘子的頭發,這六娘子,雖說是閨閣女兒,也不知道哪里學來的潑婦打架的本事,竟然十分奏效。
四娘子哪里是好惹的,臉都敢賣出去的,更別說打架了,盡管頭發被六娘子扯住了,卻也不甘示弱地撩了裙子,就往六娘子的小腿上踢去,踢得六娘子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地上去。
甘太太一瞧,也忍不住了,上前從後頭去打四娘子的後背,母女二人打四娘子一個。滿屋子的丫頭婆子都看得呆了,卻誰也不敢上前去拉,怕拉了這個打了那個,到時候都是錯,便都袖著手在一邊干勸著。
崔棣一直呆呆地坐在一邊,眼楮卻離不開九娘子的身上。
三娘子頭都要大了,拉了這邊拉不了那邊,九娘子听得也頭疼,也不想插手這亂七八糟的事,起身,就要往外走,誰知崔棣竟然一下子站到了九娘子的身前,「九妹,你听我說一句話!」
九娘子腳步一頓,冷冷地看著崔棣,「四姐夫,你逾矩了!請讓開!」
崔棣臉色蒼白,「你听我解釋一句,當年……」
九娘子喝道,「四姐夫慎言!什麼當年不當年的,別再胡說了!」
崔棣不肯放棄,緊逼九娘子,「我從來沒忘記過你……我不想娶四娘的,我要娶的是……」話還沒說完,被九娘子打斷。
九娘子只喚了一聲「春生!」使了個眼色,春生便心領神會地上前,攔在了崔棣身前,將九娘子擋在了身後。
崔棣卻還不死心,「九妹,你听我說……你再給我一個機會……我
……我大不了休了那潑婦,我娶你,娶你回去……」
崔棣的話說得越發的離譜,也難听至極,九娘子翻了個白眼,冷冷地說道,「我只說這一回,姓崔的,你听好了!求求你照照鏡子,別以為自己是什麼情種了,茵娘實在是瞧不上你,就請你從此死心吧,再讓我看著一回,听見一回這樣的話,就不會輕饒你了!」
然後對春生說道,「還愣著做什麼?趕緊讓他給我閉嘴!」
春生應了,極其利索地一個手刀砍在崔棣的後脖子上,崔棣眼楮一黑,就要倒下去,春生趁機扶住,將他扶到一邊的椅子上,九娘子嫌惡地看了那個癱在椅子上的男子,過去的記憶里那個似乎溫暖的男子真的是不在了。
九娘子帶著自己的人退出了紅德院,練嬤嬤上前問道,「女乃女乃,咱們怎麼辦?」
九娘子答道,「走,我們回府去!」
練嬤嬤應了,大家上了車,駛出了閣老府,剛剛拐過東大街,九娘子就听見外頭喧嘩不已,雜亂不堪,連車架也都停了下來,九娘子問道,「怎麼回事?」
外頭車轅上的水生答道,「女乃女乃,小的去打听一下,您稍待!」
九娘子應了,春生夏生二人一個坐在外頭,一個進了里頭,二人警惕地護著九娘子。
一會兒,水生才回到答道,「女乃女乃,是羽林軍,在張榜通告追捕反賊……」水生聲音低沉支吾。
九娘子立即反應了過來,「追捕誰?」
水生小聲答道,「倒沒指名道姓,但是說有私自出城的……」
九娘子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快,立刻回府!」
水生得了令,馬車迅速地朝平國公府駛去,九娘子滿月復心事,沒想到三皇子動作這麼快,馬車很快都了平國公,這才發現,平國公府已經被包圍了起來。
水生問道,「女乃女乃,要不咱們從後門進去?」
九娘子掀了簾子,「這是我的家,我光明正大的從正門進去,從後門做什麼?我看誰敢攔我?」
水生脆生地應道,「好 !女乃女乃您坐好,咱們回府!」
說罷,車架往正門駛去,剛走到大道上,就被一個軍士攔住,「做什麼的?這里禁止外人進入!」
九娘子在車里喝道,「什麼人?敢攔我的車?打!」
九娘子一聲令下,水生和外頭坐著的夏生,一人手里一根長鞭,動作利索地抽倒了兩個攔車的軍士,馬車迅速地朝前駛去,到了門前階下。
水生和夏生的動作立刻引來了大隊的軍士將馬車包圍住,長槍紛紛對準馬車,一個頭領模樣的人上前來喝道,「什麼人?好大的膽子!給本將軍滾下來!」
馬車停好,水生和夏生冷冷地下車,然後掀了簾子,九娘子提著裙子,扶了春生的手,下了馬車,威嚴地看著那個小頭領,壓低聲音說道,「我倒是奇了,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在我平國公府前撒野?怎麼,不讓我回家了?」
那個頭領看著九娘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夫人您是……?」
練嬤嬤拿出宮廷出身的嬤嬤的氣度,站出來說道,「瞎了你的狗眼,連我們夫人都不知道嗎?平國公世子夫人,皇上親封的慎微一品夫人,怎麼,你們也敢攔嗎?」
那頭領被練嬤嬤這囂張的氣焰給震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答道,「夫人請見諒!如今世子乃是被追捕的反賊,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話還沒說完,被九娘子打斷,「反賊?誰說的?皇上嗎?好,那就拿出皇上的聖旨來,如果說聖旨這麼說了,那我二話不說,立刻跪下來,任打任殺!如果拿不出聖旨,就別怪我不客氣,誰這麼大的膽子,敢污蔑平國公世子爺是反賊,你們難道不知道這里是先皇後的娘家嗎?」九娘子聲色俱厲,從聲勢上就先壓倒了對方。
那頭領果然再次被震住了,支吾了起來,「這……請夫人見諒,小的們也是奉命行事,上頭這麼說了,我們就這麼做,還請夫人不要為難我們!」
「」「這話說的,到底誰在為難誰啊?我自己的家,難道還不讓進了?什麼道理?奉命行事?奉誰的命,行誰的事,把那人給我叫來,我倒是要當面問問他!哪來的這膽子!」九娘子卻不肯放過,步步緊逼。
那頭領尷尬不已,九娘子不依不饒,「怎麼,說不出來了?那這陣仗,圍在我們府前像什麼話?別人還以為我們平國公府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呢?如果你們拿不出說法來,就立刻給我撤走!」九娘子氣勢十分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