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秦 第一章 保證書

作者 ︰ 碧水悠然

人的一生,幸與不幸總是緊緊相隨,就像《聖經》上所說的,當上帝為你關上一扇門,也會為你打開一扇窗,命運也許就是這樣讓人無法琢磨。

城市夏季的夜晚異常悶熱,月光散在幽深的小巷里,顯得蒼白無比。城郊平方聚集區中一間不足四十平米的小屋,一張破舊的門一會開一會關,12歲的李仙兒不知吃錯了什麼東西,已經跑了不知幾趟廁所。

「該死的,是誰把公廁建的那麼遠?上趟廁所要跑將近一百米,再有幾次,我就成亞洲飛人了。」李仙兒捂著肚子一邊跑一邊憤憤的嚷著。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倒霉,10歲時父母在一次意外事故中雙雙離世,在叔叔家待了不到一個月,就在嬸嬸的謾罵聲中回到這間破舊的小屋,她已經在這里獨自生活了兩年。兩年來,除了隔壁的蒙叔一家經常關照自己,別人都視自己為瘟疫,避之而不及。

「難道自己真的像嬸嬸說的那樣,是個掃把星,走到哪里都會給人帶來霉運?」躺在床上,李仙兒無力的喘息著,過去的一幕幕在自己的眼前像放電影一樣時隱時現,苦澀的淚水靜靜的滑落在她那枯黃的發間。

月復部又一陣絞痛,李仙兒一手拿著手紙一手抹了一把臉,向公廁飛奔而去。

「丫蛋的,我怎麼這麼倒霉,拉的本小姐腿都軟了。」李仙兒拖著虛月兌的身體一步一步走出公廁,月光將她的身影映射在地面,就像戰栗在秋風中一棵小草,瑟瑟淒涼。

李仙兒並不知道,就在她一遍一遍向公廁進軍的時候,在不遠的牆角處,有一雙眼楮在一直盯著她。她慢慢地走進小巷,突然想起把剩下的半卷衛生紙落在公廁了,轉身又朝公廁走去。拿著手紙,李仙兒站在公廁門口,看了看雜亂的四周,慘白的月光映射下的破舊看起來恐怖異常,她低下頭嘆了一口氣,準備返回自己的小窩。

「咕——嚕——」一個由人體某部發出的異樣響聲從堆滿雜物的牆角處傳出。

李仙兒停下腳步,眼楮不由的向響動處看去,昏暗的角落里好像蜷縮著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的身影。

「誰?誰…在那里?」李仙兒瑟瑟的問道,腳下本能的後退了兩步。

「沒人。」一個虛弱的聲音從角落里發出。

「哦——沒人,那是我看錯了。」李仙兒挺了挺腰板,轉身大搖大擺的往回走。剛走了沒有兩步,李仙兒突然轉身驚恐的望著那個屢次發出響動的牆角。

「誰…誰在…和我……說話?」李仙兒的舌頭隨著哆嗦的身體打著顫。

她目不轉楮的盯著角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四周一切安靜,就在她想要回轉的時候「咕——嚕——」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是誰?大半夜裝神弄鬼的,想干什麼?」李仙兒有些發怒,內心的害怕也被怒氣覆蓋。

沒有回應,一切仍然安靜。李仙兒壯著膽子,向牆角處慢慢移動,越來越近,忽然一個蜷坐著頭靠牆雙手抱膝的瘦小身影映入她的眼簾。

「你是誰?為什麼坐在這兒?」內心的恐懼一拍而散,李仙兒對這個瘦小身影感到好奇。

「喂——我問你話,你為什麼不回答?很沒禮貌呦!」

「咕嚕」‘身影’的肚子又一次不合時宜的發出聲音。

「你是不是餓了?」

‘身影’輕輕挪動了一下,沒有回答。

「你要是餓了,就跟我走吧!我那還有點吃的,雖然不多,但是還是能讓你吃飽的。」李仙兒對著‘身影’微微一笑。

‘身影’抬起頭望著李仙兒,一絲涌動從他眼中劃過。月光下,‘身影’的目光與李仙兒的笑容交相輝映,形成一幅唯美的畫卷。直到多年後,這月夜相見的一幕,仍然令二人回味無窮。

‘身影’看著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李仙兒點了點頭,隨後起身同李仙兒回到了那間不足四十平米的破舊小屋。小屋內灶台連著一鋪大炕,炕上角櫃上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炕下牆邊的衣櫃已看不出本來的顏色,衣櫃旁邊的窗台上擺放著一盆君子蘭,門旁的牆角處立著一個很舊的洗漱架,毛巾隨意地搭在架上的臉盆上,灶台旁邊的不遠處放著一張方桌,桌下擺著三張凳子,桌上放著一個已經洗的泛白的書包,灶台的另一邊有一個半拉著簾子的小櫃,里面擺放著盆子和碗筷,櫃子下面放著米面,灶台上放著一個用來裝油小壇子,灶台另一角的地上坐著一口大水缸。

走進屋內李仙兒熟練的將灶膛點燃,又在窗子旁邊的籃子里拿了一個雞蛋為‘身影’準備晚飯(很晚的飯)。

‘身影’坐在旁邊的凳子上,默默地望著她瘦弱的身影在灶上灶下不停地忙碌著。不一會,一盤蛋炒飯就出現在‘身影’的面前,李仙兒拿著筷子朝‘身影’努了一下嘴︰「來,吃吧,我做的,味道雖然一般,但是可以填飽肚子。」

也許是太餓了,‘身影’沒有說話,一把接過盤子,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李仙兒默默地看了‘身影’一會,起身倒了一杯水。

「慢一點,別噎著!」一邊說一邊將水杯遞到他的手中。「你叫什麼名字?」李仙兒關切的問道。‘身影’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你不會說話?額…不對,剛才你好說過‘沒人’。」李仙兒大腦打結自語道。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里?你的爸爸媽媽呢?」

‘身影’正在咀嚼的腮幫子突然停了一下,眼中掃過一絲悲涼,搖了搖頭,繼續吃飯。

「難道,你也和我一樣,是個孤兒?」李仙兒發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繼續追問。

‘身影’沒有回答,依舊大口大口的吃著那盤,終其一生都無法忘懷的蛋炒飯。

「喂,你倒是說句話呀!大半夜的,我把你領回來,又做飯又倒水的,連句話也換不回來啊?」李仙兒的語氣中略帶溫怒。

「對不起!」沉默了許久的‘身影’突然開口。「我不記得自己的名字,所以……不知道怎樣回答。」

「噢∼∼,那這樣好啦,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仙兒,今年12歲,爸爸媽媽在我10歲的時候去世了。」李仙兒略有傷感的停頓了一下,又道︰「我現在是一個人生活。」她抬頭看了一眼四周,「這是我爸爸媽媽留給我的小窩,我靠著他們留給我的撫恤金過日子,別人都不喜歡我,鄰居遠離我,同學們也不和我玩,只有旁邊的蒙叔一家對我挺好,時常接濟我,他家的蒙奇和蒙佳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介紹完了,該你了。」

「我…我9歲,名字不記得了。」‘身影’沒有停下咀嚼嘴里的飯,諾諾的答道。

「那你是哪里人啊?你的爸爸媽媽呢?」

‘身影’身體一顫,眸中恨意一閃而過,放下手中筷子,咽了一下嘴里的殘渣。「我沒有爸爸媽媽,也不記得是哪里人。」

「哦,原來和我一樣也是個孤兒。」坐在床邊的李仙兒低下頭暗自感傷道。「唉?你吃飽了嗎?」李仙兒抬頭問道。

「吃飽了,謝謝你!」

「既然你不記得名字,那我幫你取一個好不好?」李仙兒抬頭看著‘身影’眼中閃著異樣的興奮。

「好,不過…」‘身影’遲疑的皺了一下眉頭。

「不過什麼?」李仙兒問。

「不過你得讓我住在這。」

「為什麼?」

「因為我無家可歸。」

「那——好吧!不過你得讓我給你取名字。」

「可以」‘身影’微笑著看著一臉躍躍欲試的李仙兒回答道。

「嗯…你既然不記得姓名,就跟我姓李好了。」

「行啊,姓什麼都一樣,只不過是一個代號。」

李仙兒白了一眼‘身影’繼續道︰「我在這清靜的月夜撿回的你,就叫清夜好了,嗯,就叫李清夜。」

「李清夜……李清夜,很好听,以後我就叫李清夜了,你滿意了嗎?」望著仙兒清夜的雙眼閃動著興奮。「還有……」清夜再次張口。

「還有什麼?」仙兒問。

「怎麼這麼快就忘了,你不答應我,讓我住在這嗎?難道現在想反悔?」清夜面帶不悅。

「沒啊!我又沒說不讓你在這兒住。」

「那好,口說無憑,立據為證,你得寫一個保證書給我。」李清夜轉身坐在凳子上翹起二郎腿瑟著。

「保證書,怎麼寫?沒寫過啊!」李仙兒面腦袋問號。

「這——我也沒寫過,不過我听人念過。這樣好了,我說個大概意思,你寫好了。」

「好吧!」李仙兒走到桌子前,從書包中拿出紙筆放在桌子上听著李清夜的念白一字一句的寫起來。不一會保證書寫作完成,李清夜從凳子上跳下來,拿過保證書認真讀起來︰「我李仙兒與李清夜同為孤兒,上天安排我們相遇月色夜晚,從此我願與李清夜共同生活在我的破舊小屋,姑佷相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生死相依,不離不棄,特此保證。」

「嗯?姑佷相稱……不應該是姐弟相稱嗎?」李清夜疑惑的看向一旁的李仙兒。

------題外話------

首次寫作,請多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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