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額,她微微的搖了搖頭,一道長長的嘆息就這樣逸出唇間。
哎,最近的脾氣真是越來越不好了,難不成真是要來大姨媽了?只是這十四歲的小身板來那個會不會早了一點?
「小姐,咦?安公子呢?剛剛奴婢好像听到有人在慘叫。」
將飯菜擺在桌上,玲瓏一臉狐疑的問道。
「估計在牆頭坐著吧。」
沈千尋淡淡的說了一句,起身,捂著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到安容的聲音再次從窗外傳來——
「都說騎牆看紅杏,小爺覺得其實騎牆看桃花也不錯,當真是站得高看得遠,美色盡收眼底啊,小丫頭,就說你不會對我那麼狠心。」
瞟了外面一眼,沈千尋沒再說話。
淨手後,然後施施然的坐到了桌前,「將那沓銀票收好,當心被人給搶去了。」
「是,小姐。」
將銀票小心翼翼的護在懷中,玲瓏慢慢的退了下去。
看著面前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湯,沈千尋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絲的笑意,拿起筷子夾起一根竹筍放在嘴里輕輕一嚼,清香的味道登時盈滿唇齒間,閉上眼楮,她微微的點了點頭。
「小丫頭,你耍詐,這可是我花錢買的東西,憑什麼不給我吃?」
只覺得一陣微風掠過,安容已經在椅子上重新坐好,也不用人家客氣,直接拿起筷子奔向了離他最近的八寶鴨。
「你就不怕我下藥?」
抬頭看了他一眼,沈千尋涼涼的說道,瞧瞧他那眼窩深陷,面青唇白的模樣,想來身子還沒恢復吧。
「就算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再說了,不就是下藥嘛,大不了再拉上三天三夜,小爺的身子還頂得住。」
安容含糊不清的說道,手下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停頓。
「勇氣可嘉,不過真的愚蠢。」
沈千尋輕聲說道,看著某人仿佛餓死鬼投胎的模樣,她喝了幾口粥後便將筷子放下了。
她本來就不是太餓,再說了,她實在沒有吃別人口水的習慣。
「小丫頭,你不吃了?」
抬頭看了她一眼,安容的眸子登時亮晶晶的。
「嗯」
低低的應了一聲,沈千尋起身走到軟榻前重新坐了下來。
「那小爺就不客氣了。」
一邊說著,安容將剩余的菜全都倒進了碗里,就著粥,一股腦的塞進了自己的肚子里。
看著這一幕,沈千尋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我說安公子,將軍府當真那麼窮,缺了你的吃喝嗎?」
將最後一口飯菜咽進肚里,安容心滿意足的呼出了一口氣,「那倒不至于,只是飯菜也分三六九等,你這里的格外的合我口味罷了。」
看了他一眼,沈千尋沒再說話,眸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丫頭,今天天氣這麼好,不如我們去賽馬如何?你再這麼待下去都快發霉了。」
踫了一下她的胳膊,安容興致勃勃的說道,隱隱的已經有摩拳擦掌之勢。
挪動了一下略有些僵硬的腿腳,再看看外面的大好春光,沈千尋懶洋洋的應了一聲,「我的馬呢?」
「在後門,一直給你好好的伺候著呢,油光錚亮的,你一看就喜歡。」安容連聲說道,絲毫沒有發覺這樣的討好有多跌他的身價。
「走吧」
說完,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沈千尋起身向門口走去。
這個名叫千尋閣的小院自從一扇通往外面的小門,所以來這里一年多,她從來不曾在大門出現過,畢竟是不受寵嘛,她總要做足樣子才對,要不然被人看見她整日里滿面紅光珠圓玉潤的,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不被待見的人。
再說了,後門無人看管,她來去自如,何樂而不為呢。
甫一推開那扇門,便听到了一陣踢踢踏踏的聲音,一匹棗紅馬無比諂媚的湊近了她的身側,頭不停的蹭著她的衣服,就好像是小孩子在撒嬌一般。
「好了,乖了,知道冷落你很久了,今天我們出去兜風吧。」
模了模它的頭,沈千尋笑著說道。
這是她在一次外出時,偶然間馴服的野馬,沒有汗血寶馬那麼名貴,卻也是馬中極品了。
「小丫頭,你對它都比對我好。」
在她的身後,撇了撇嘴,安容一臉吃味的說道,每次看到這一幕,他都格外的妒忌那匹馬,還好,那是一匹母馬,要是公的,估計他真能抓狂。
「羨慕?嫉妒?等下輩子你變成馬甘願被我騎的時候,你也會有這樣的優待。」
她一臉揶揄的說道,隨後靜待著他發怒的表情。
可是,她失望了。
「我就算不是馬,也可以給你騎的,不過……」看了她一眼,安容的臉突然閃過一絲紅暈,「小丫頭,我讓我爹向皇上請旨給我們賜婚如何?」
「不如何」
想也沒想,沈千尋淡淡的說了一句,隨即,一翻身上了馬背。
「喂,你不用這麼直接吧?難不成這帝都還有比我更好的男子嗎?小丫頭,我可是很搶手的,你不知道媒婆都快踏平將軍府的門檻了嗎?」
安容憤憤的說道,轉身,也上了另外一匹黑色的馬。
兩匹馬宛如兩道閃電一前一後的向前狂奔而去,風聲呼嘯中,隱隱傳來她的聲音——
「我听說太尉府的大小姐已經心儀你許久,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見上一面。」
「你……」
看著她,安容登時氣結,一揚馬鞭,登時宛如黑色閃電閃過,轉眼間,便與她並駕齊驅。
斜睨了他一眼,沈千尋微微的笑了笑,一夾馬月復,登時棗紅色的馬又偏離了他一個馬頭。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只看見一紅一黑兩道影子閃過,待眾人定楮看過去時,只見遠處塵土飛揚。
終于,一路狂飆到西山腳下,隨著一聲輕喝,棗紅馬率先停了下來。
側過頭看了一眼身後,沈千尋露出了一個挑釁的表情。
「小丫頭,你使詐。」
安容沒好氣的說道,說好了去東山的,她居然臨時起意來了西山。
「過程不重要,結果是我贏了。」
一挑眉,她隨手丟開韁繩,任由馬兒自己去找草吃,而她則是懶洋洋的在一處草坡上躺了下來,掐起一根草含在嘴里咀嚼著。
看了她一眼,安容也學著她的樣子躺了下來。
仰頭看天,天似乎是格外的藍,雲似乎是格外的淡,陽光明媚,鳥語花香,果然是春光明媚。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似乎在這樣靜謐的一刻說什麼都是多余的。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絲竹聲,緊跟著空氣里的花香似乎也濃郁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