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考生,恭喜你們順利逃離賤井塔。」賤井塔外的空地上聚集了所有的在規定時間里活著到達塔底的考生。而站在眾人對面說話的人,正是在這過去的72小時中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這一場考試的主考官,通緝獎金獵人兼事務所所長,理伯。
站在伊爾迷身後,糜稽偷偷打量著著理伯,大大的眼鏡,個頭堪比他用來偽裝的那個眼鏡了,可惜不是酒瓶底,透過鏡片能夠看到他狹長的眼楮里冒著幽幽的不懷好意的光。
「現在我,要請各位,立刻登上這艘飛艇。」理伯打了個響指,一艘標有獵人協會標志的飛艇落到眾人面前。哎!怎麼有種要被算計了的不詳預感呢!
搓了搓冒出雞皮疙瘩的胳膊,糜稽跟隨著眾人慢慢走上飛艇,眼楮余光卻忍不住的頻頻掃過理伯的頭頂。發型真的很喜感啊!糜稽心想。這個發型讓理伯的整個頭部看起來像是一只菠蘿,是的就是那種剝了皮兒的菠蘿,他為什麼非要叫理伯而不叫羅伯呢?倒過來念就是菠蘿這才襯他的發型啊!可惜呀!可惜了!
飛艇一直平穩的向著一個方向飛著沒有一絲顛簸,考生們有的坐在窗邊看風景,有的躺在地板上睡覺,有的則是在發呆,一切看上都很正常。可是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糜稽卻越來越覺得有些心神不寧,好像是有什麼關于他的,很重要的東西快要出現了,沒有什麼預兆,他就是感覺到了。
糜稽坐立不安起來,開始在飛艇上各處走走停停,給其他人的感覺就是他等待的無聊了在飛艇上閑逛。不過伊爾迷還是覺察出了他的不對勁。
糜稽雖然看起來像是在漫無目的沒有目標的閑逛,可是仔細觀察過之後就會發現,他的步伐散亂還有些急躁,那雙躲在厚厚的眼鏡後面的大眼楮正在急切的四處張望尋找著什麼。但是伊爾迷沒有上去詢問糜稽,只是一直在他身後緊緊的跟著。
糜稽很快的就一路從飛艇的前面找到了後面,可是飛艇上也就那麼大點兒的地方,地方也就那麼幾處。找遍了飛艇上所有的房間也沒有找到讓他焦躁的根源,反而讓他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了。最後,糜稽不得不懊惱地放棄了尋找,停在了飛艇尾部的落地窗前,死死咬著下唇,眉間緊緊的皺成了川字。
伊爾迷看到糜稽停了下來,也靜靜的站在了距離糜稽的身後半步遠的地方,沒有說話,只是站著陪著他一起沉默。
看著落地窗里勾勒出挺拔的身影,糜稽知道伊爾迷就站在他的身後,他向後倒退了半步,正好後背接觸到了伊爾迷寬闊的胸膛。照著落地窗里的倒影調整了一下姿勢,糜稽將頭倚在了伊爾迷的肩窩里,心里嘆道︰哎!既來之則安之吧!然後靜靜地垂下眼簾看著下方蔚藍的海水,緊鎖的眉間緩緩的放松了下來。
一望無際的大海,在陽光照射下放眼望去,能看見粼粼波光里面零星點綴著的幾個略微高出海平面的礁石,還有那一艘艘戳在海里的,桅桿被折斷船身被撞破的船只。
好多遇難的船啊!糜稽感嘆著搜索了一下記憶,他們這是要去軍艦島了吧。貌似這一關沒他什麼事啊!好吧,其實這一次考試本來就沒他什麼事來的,是他自己非要跑過來湊熱鬧。就算是原本的187號在第一場的時候也被淘汰了,現在都第四場了本來早就該沒有他的戲份了。
不過啊,軍艦島這一場考試里,就算他想找點事做也沒什麼可做的,除了一開始配合那對老夫妻找點寶藏什麼的意思意思一下,然後混個房間睡一覺,剩下的時間他就可以打醬油了。
糜稽心想著,合上眼楮閉目養神,然後深深的吸了下鼻子。
唔∼哥哥身上一直有一種好聞的味道,不是香味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但是他很喜歡,每次貼近哥哥身上就會聞到這種味道。他也曾經與別人靠得很近,還在酷拉皮卡、亞路嘉、奇犽小的時候抱過他們,他們的身上也都有自己獨特的味道,但是他獨獨就對伊爾迷身上的味道沉迷不已,所以哥哥是特別的,至少對他糜稽來說,是獨一無二的。
糜稽又享受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無比迷醉的感嘆著這就是哥哥的味道啊∼然後,睡著了。
伊爾迷任由他靠著,然後雙手交叉的環在他的身前,讓他倚得更舒服一點。
還是小時候的糜稽好抱啊!盡管伊爾迷心里這樣想著,手臂卻不由自主的緊了緊,思緒卻回到了兩人小時候。
糜稽不會走路的時候最好玩了,伊爾迷現在還能清晰的記起第一次抱著糜稽的感覺,小小的身體輕飄飄的,圓滾滾的一團,抱起來軟綿綿的,哪里都是肉嘟嘟的,戳起來手感很不錯,嗯,其實呢,戳完以後的表情才是最好玩的,讓人看了忍不住還想再戳一下。
把糜稽放到床上教他學走路,戳一下才會不情不願地向前蹭上一步,嘴里還直哼哼,用他听不懂的外星語抱怨,不要問他為什麼听不懂還知道糜稽在抱怨,想知道糜稽想什麼很容易,看表情就一目了然了。
不過,長大了以後糜稽就不說外星語了,也不用戳就知道自己跑路了,連走的都省了,並且每次都趁他不在家的時候跑出去,還樂不思蜀的不願意回來,總要他出去抓人才肯乖乖回家。最可氣的一次他竟然離開了四年,當時父親讓他訓練奇犽整天都要待在奇犽身邊,忙得月兌不開身。于是整整四年沒有見到這個臭小子,而這個小沒良心的竟然一個電話都沒打過,所以就在他加大了奇犽的訓練量,不顧奇犽每天楚楚可憐的小眼神使勁兒的操練著自家銀發三弟,終于在父親一聲「果然是銀發」的贊嘆聲中,提前一年完成了父親交給他的任務,並把奇犽丟到了天空競技場拍拍走掉任其自生自滅以後,便迫不及待的去流行街把糜稽這個鬧別扭的小孩兒拎回了家。
至于酷拉皮卡和亞路嘉那倆小尾巴,曾經試圖偷偷溜上飛艇繼續粘著糜稽,然後被發現了兩人企圖的伊爾迷一人賞了一枚釘子,然後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他帶著糜稽走掉了。其實他們應該慶幸,要是當初他是在飛艇上發現他們倆的話,會毫不猶豫的從飛艇上直接將他們兩個丟下去,所以說他們倆真的很幸運。
結果剛回家的破小孩兒只在家睡了一宿就又腳底抹油溜了,還留字說要去調∼戲∼奇犽,怒!這是對他長兄權威的紅果果的挑釁。然後他一路狂奔到了天空競技場,卻在站在奇犽房間門外準備破門而入的時候躊躇了,因為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房間里面的兩個人都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可他對待這兩個弟弟的方式是完全不一樣的。
他從來沒有抱過奇犽,是的,從來沒有。盡管奇犽出生以後他有整整四年每天都和奇犽待在一起,無論是吃飯睡覺還是刑訊抑或是殺手訓練都和奇犽呆在一塊兒,但是他從來就沒有抱過他,連這種想法都沒滋生過,好像他合該就只抱糜稽一個人一樣,因為後來出生的科特他也沒有抱過,盡管自家最小的弟弟性格跟他最為相近。
他教奇犽說的第一句話是父親,第二句話是母親,第三句話才是大哥,是的,他教奇犽喊他大哥,而家里面除了糜稽其他的弟弟都叫他大哥。哥哥是只有糜稽才可以叫的,他當時教奇犽說話的時候心里不由自主冒的出來這個想法,而他當時只是覺得理所當然,卻沒有想過為什麼他會覺得這樣才是理所當然的。
而那天,站在奇犽房間的門外的他終于想明白了,他只讓糜稽叫他哥哥,是因為糜稽和其他的弟弟是不一樣的,他才不要糜稽和其他弟弟一樣叫他大哥,他才不要糜稽和其他弟弟一樣只把他當作大哥。唯有糜稽這個弟弟對他來說是特別的,不,是唯有糜稽對他來說是特別的,不僅僅是弟弟,而他希望的是對于糜稽來說他也是特別的,不僅僅是在家人里面,而是所有的人。
伊爾迷抱著糜稽,而糜稽安然的在他懷里熟睡,從落地窗玻璃里的倒影中可以看到糜稽全然的信任與依賴。伊爾迷恍惚的想起,這個場景是他終于認清他對糜稽的感情之後,在夢里經常見到的,而那是他總也做不夠的美夢。
不知過了多久,糜稽似有感應一般突然睜開了眼楮。然後,他就看到了那艘船,那艘在貪婪之島的海底洞穴里他從影像中看到的遭遇了龍卷風而沉沒的樓船。
糜稽激動的撲到了落地窗上,手指大力的戳著窗玻璃,把那艘船指給伊爾迷看,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說話,但是激動如他卻一時間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伊爾迷向前走了一步將糜稽罩在自己的懷里,然後伸出手握住了糜稽那只因為戳窗玻璃用力過度已經紅腫了並且還微微顫抖著的手,輕輕的揉了揉,拉到自己的嘴邊,低下頭輕輕的吹了起來。
等糜稽的手終于不那麼腫了以後,伊爾迷緩緩的對著他的耳朵說道︰「不急,一會我陪你。」
糜稽因為伊爾迷突如其來的動作而變的面紅耳赤,心髒小鹿亂撞個不停,但是伊爾迷的話輕輕的慢慢的低低的,像是大提琴彈奏出來的音符,帶著旋律在空氣里跳舞,從耳朵里淘氣的飄進來,慢慢拂過四肢百骸,感覺酥酥麻麻的,很舒服但又有些癢,讓他在听完之後安靜了下來。
他沒有再動作,只是眼楮一直跟隨著那艘船樓船一眨不眨直到從他視野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