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兮一听,頓時炸毛,順手在身邊的桌上撈兩個盤子就砸過去。
「塘角魚,你找死,你以為自己多漂亮啊!」平時也就算了,現在她情緒可不好!
火上澆油,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呀,吃錯藥了,火氣這麼沖。」這點小東西自然傷不到唐笑,輕輕松松將盤子接住,眼皮子一眨,朝她反扔回去,「還給你!」
從沒見過這麼小氣又討厭的男人,她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林汐兮氣急,對著本來的盤子飛鏢就是一掌,那兩盤子在她強悍的內力震撼下,落地前四分五裂,化作碎末飛揚。
那桌子客人本來因為她拎起自己盤子而起身欲討回公道,見狀默不作聲,悄悄又坐回去。
店里剎那間一片靜謐,客人紛紛行來注目禮,好奇驚艷而詫異。
「看什麼看,小心我把你們眼珠子挖出來!」林汐兮怒吼!
客人紛紛識趣,轉頭自己看自己。本來出門在外,惹不起的是非能避免則避免,再且她的能力大家也有過目睹。
「小師妹,女孩子太凶,不好。」溫和的聲音從一邊傳來,溫溫吞吞的讓人極端不舒服。
林汐兮皺眉,轉頭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混蛋,卻看到來人時,心里一喜,所有火氣都煙消雲散。當下歡呼著朝他奔過去︰「三師兄,我好想你啊!」
花憐衣冷不丁被她抱個正著,激靈靈打個顫,耳垂悄然扯上一點紅,極不自在說道︰「有人,有人看著呢!」
這丫頭熱情的過火,讓他心里好生不安。
她是什麼樣的人,他心里好歹知道那麼一點的。對自己,絕對沒有熱忱的那種花痴。
「誰敢看,我把他眼珠子挖出來!」拔高的聲音,把蠢蠢欲動轉頭的客人又給嚇轉過去。
一邊說著,也放開了他。這廝好不識趣,她不過是太激動了而已,還真以為自己有多想念他,太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花憐衣沉默,似乎這已經成為一個慣性,當她理直氣壯時,想不找麻煩最好不要說話。
林汐兮也沒打算讓他多發表見解,松開他之後卻反手一把拽過他胳膊,笑的眼楮都眯起來。「師兄,走走走,我那里有個好東西,要給你看呢!」
「不要臉,光天化日之下對著男人拉拉扯扯!」這態度反差也太大了吧?不知怎麼的,唐笑看著那和諧的一對,心里莫名不舒服。
「神經病!」林汐兮都懶得理他了。
花憐衣被她拽著往樓上走,聞言一張俊臉頓時染血,腳下千斤墜,死死拉著樓側的扶手不肯走了。囁嚅道︰「師妹,這樣不好……」
「不好你妹!」林汐兮耐性被磨光,一個眼神狠狠朝他瞪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拖著他就走。
她力氣本來就大,加上花憐衣被她眼神震懾,一時間沒設防,就讓她給拖上樓。
眼皮輕眨,心里暗嘆口氣,抬眼看她,側面依舊美好如斯,比那畫中仙子還優雅。
心神一恍。
「小二,把你們的招牌菜都給本公子送上來!」看著那對人上樓拐角不見,心中的郁悶愈發膨脹,唐笑一拍桌子,落座。
竟然敢無視他,竟然敢無視他!
不是已經承認是夫妻了嗎,為什麼他經歷生死關回來,竟然連眼角余光都沒給他一個!還跟別人拉拉扯扯!
她把他當成什麼了,就那麼不在意嗎!原來一直都只是花言巧語欺騙而已!
「水性楊花的女人!」若不是父皇非要他來提親,他還不稀罕來夏國,這女人,要胸沒胸,要臉沒臉,脾氣還是一流差,白送都沒人要!
對,就是這樣,他只是因遵父皇的命令而來,不然這麼爛差又花心的女人,怎麼可能勞動他堂堂大皇子跑一趟。
她有那個資格?!
「三師兄,你看看他,還有救嗎?」對于救命恩人,她還是知恩圖報的。看吧看吧,大表哥,我幫你把神醫三師兄帶來了。
面對她炯炯明亮的眼神,眸中神采驀然一黯,嘴里的話不覺有些苦澀︰「他就是你要給我看的……好東西?」
虧他還有些期待,卻不料是炫耀她和姘夫的感情!
「難道不是?」林汐兮模模下巴,「你那麼熱衷醫學,我免費給你個試驗品,讓你接觸一流的毒術,不正好歷練你的醫術嘛!」
「如此我還應該感激你了?」心里有火,眼中便也跟著冒火了。
「感激就不用啦,誰叫我是你師妹呢,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好處應該留著給自家人才是!」林汐兮眼皮一扇,嘴里嘻嘻哈哈哈的。這最好欺負的三師兄,怎麼也變得陰晴不定了,肯定被那死塘角魚給帶壞了!
那只死魚,從來就不是好東西,就像染色體,見誰染誰!
花憐衣盯著她看半響,脖子一扭,冷冷開口。「不必。」
林汐兮頓覺不妙,拉著他的袖子。「你不會想錯過這大好的機會吧。」
「我對他沒興趣。」將袖子從她手里拽出來,轉身欲走。
「好吧,算我說錯,師兄你行行好,救救他怎樣?你的好,師妹我一定銘記在心!」趕緊攔住,死也不放!
她自己解不了的毒,未必花憐衣不能解,自動送上門來的好事,哪能讓他從眼皮子底下溜走?
花憐衣抬眼看她,許是看到她眼里些許的哀求和憂慮,微錯開目光。
「不救!」
「師兄……」看她這麼低聲下氣,石頭都應該軟了些吧?
「不救!」
「師兄……」可憐兮兮。
「不救!」
「花憐衣!你到底救不救?!」進了這個門,你丫還囂張?信不信把你綁了滿清十大酷刑齊上!
美麗的眸中固執和怒火燒成一團,如同天邊的彩霞讓人難以移開視線,心中莫名地有種不忍傷害的負罪感。微嘆口氣︰「他是你什麼人?」他有自己的底線,要是越過,自也不會破例。
「他,唔……」是她什麼人?這話怎听得那麼曖昧,可她和宋青染,確實不熟啊,「我的救命恩人。」
花憐衣一怔。「所以此時被困在此地?」
林汐兮不明白他腦子亂七八糟轉什麼,卻知道這人看似好說話,其實很難對付,見他松弛,趕緊趁熱打鐵︰「是啊是啊,師兄你可不能見死不救,他的身份鐵杠杠的,要是他死了,我估計得去陪葬!」
語氣不覺松緩下來,嘴巴一扯,卻道︰「這與我何干!」
林汐兮頓時笑得邪惡了,湊近他的耳朵,低聲道︰「三師兄,好像我們的性命連在一塊兒,我死你也活不成呢。」但願那只討厭的死魚沒騙她,不然她可鬧笑話了。
他橫了她一眼,眼中復雜一閃而過。「你知道?」
「我為什麼不知道?」那只死魚居然沒說假話,倒讓她蒙對了。眼楮一眯,「莫非你們有什麼瞞著我?」
「有些事你若裝作不知,我又何必點破。」自嘲一笑。
「我……」她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正要繼續說下去,床上的人豁然動了動,嘴里嘟囔著些什麼。
花憐衣走近幾步,方听得他在囔著「兮兒……兮兒……」,縱然昏迷神智不請,那語氣中的繾綣旖旎愛戀,傻子都能听得出來。
當下臉一黑︰「只是救命恩人?」是啊,怎會有人無緣無故為誰以命相搏搭救,他早該想到的……
「當然!」林汐兮見他臉色變了,也不知道是怎回事,躊躇著道,「他只是病了,夢話多一點,我不是他喜歡的人。」
這算是解釋嗎?其實她還真不了解宋青染,若說交集,除了表親的關系外,他們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
連花憐衣都听出來的感情,她何嘗听不出。不過如此的深情,喊的該不是她罷,畢竟從一開始,他們就沒見過幾次面,手都沒牽國,愛慕……怎麼說都過不去。
「真的?」花憐衣明顯不信。
「我騙你干嘛!」林汐兮惱了,眯起眼楮,「我找你來治病,你不會告訴我你對他的毒,束手無策?!」
是他的錯覺吧,他竟然從她的話里听出幾分威脅。
眉頭微擰︰「能解。」
林汐兮大喜︰「那還不快救人!」
「不救!」他是會解,可沒說過要幫忙。
林汐兮笑了︰「真不救?」
「師妹,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若我不願意,你就算把我整死,也無濟于事。」他整以好暇,神色認真。
林汐兮一拍腦袋,懶得跟他廢話了。「什麼條件直說吧。」果然親兄弟明算賬,糊弄不得。
俊朗一笑。「招親選我!」
「好……啊!」林汐兮訝然睜大眼楮,三師兄你眼楮有毛病?別人不知道就算了,幾個師兄弟誰不明白她面紗的真容見不得人?
難道是圖她身份所帶來的利益?
唔,這就跟她無關了,那些利益可不是由她說了算,各憑本事唄。
「想反悔?」花憐衣聲音一冷。
林汐兮扯唇︰「怎會,求之不得!」不就是選夫嘛,反正公主無實權,她的婚姻又不是自己說了算。
「記好你今天的話。」花憐衣眉眼松開,將肩上包袱放下,解開,拉開布袋,從一排金針中拎起一根最長的。
林汐兮看他認真施針,打趣道︰「你莫不是暗戀我?」
花憐衣手上的針差點摔落地上。「想多了。」
「那就好。」站在一邊打下手,順便學學經驗。
唐笑吃了一個半時辰的飯,還沒見樓上的人下來,焦躁不已。正好見小二提水桶從樓上下來,一把攔住︰「他們怎麼了?」
「客官問誰?」小二茫然。
「少廢話,就是你剛剛送水的那間!」語氣顫抖了,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怕的。
「那個,客人要泡澡……」
「孤男寡女泡什麼澡!無緣無故泡什麼澡!」心里純然一鈍,痛得呼吸幾乎一滯!
機靈的小二看情況不對,趕緊快步遠離危險人物,果然他才離開,那欄桿就斷了好大一角,那客人徑直往樓上沖去了。
「喂,客官,你……」砸壞欄桿要賠的!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掌櫃的搖搖頭,笑得一臉深沉︰「別去觸霉頭,看那幾位的穿著,不像沒錢的人家。」
「王叔教訓的是。」小二頷首。
「把人盯緊點,丟了所有損失你負責!」
「啊,我……」
屋子里面靜悄悄的,唐笑站在門口好一會兒,方听得到里面輕微的水聲,頓時面色一沉。
竟敢公然給他戴綠帽,那丑八怪把他當死人不成!
想也不想一掌重重拍向房門!「轟啦」一聲,房門炸開,四分五裂,碎屑飛揚。
「丑八怪,你不要太過分!你們……」憤怒的咆哮,在看清屋里清醒的時候啞然。
除了光著上半身坐在浴桶里面的男人依舊懶洋洋睡著的模樣,浴桶邊的一男一女皆聞聲回頭,花憐衣甚至因為過于震驚,手中的金針拿捏不住,掉落地上,發出輕微的響聲。
「神經病!」林汐兮無語望天,如果可以,她真想把那只發神經的死魚拍死。面不改色轉頭,看著花憐衣︰「怎樣?」
「約莫半時辰後,就該醒過來了。」花憐衣佯作自在撿起地上的金針,淡淡開口。他當然知道唐笑為什麼發火,不過既然有人不想理會,他何樂不為沉默。
「謝天謝地,終于不用欠他什麼。」一條命呢,她可算還不起。再且柳絮知道後,還不把她殺了。
花憐衣似笑非笑瞥她一眼,若有深意。
「我記得。」林汐兮癟嘴,還暗示,她又不是有健忘癥。
門口的唐笑顯得有些尷尬,見兩人都不理會自己,眼珠子轉了轉,落在浴桶里的男人身上︰「他是誰?」
屋里兩人自然不應答。
他抓抓腦袋,正想說些什麼化解這僵硬的氛圍,樓下忽然傳來密集的腳步聲,轉頭一看,眼中邪惡一閃而過︰「丑八怪,好像是你母親呢!」
林汐兮眼皮子一眨,不作多想,當即從打開的窗口跳下去。「三師兄,他拜托你照顧一下!」
「死丫頭,還敢跑!」女聲過後,一道影子緊隨從窗口掠過。
柳舞出馬,自然非同凡響。林汐兮畢竟還不熟悉這個身體的功能,更不熟練武功,沒對上兩招,就被老奸巨猾的柳舞一陰,杠在肩上打包回來。
怨自己不夠強大的同時,因為委屈嘴巴也尖酸刻薄起來︰「老妖婆,我不是你女兒,趕緊放我下來!」
「早知道你要跑,不過也得等招親這門事過後。」不愧是內心強大彪悍的柳舞,聞言眉頭都不皺一下。
「我真不是你女兒,放開我!」說句心里話,21世紀好歹是個相對人權的社會,哪里這麼公然敢拍賣人口的,她當然不願意被捆綁銷售。
「廢話真多!」手指一點,干脆連她啞穴也封了。「還是老老實實本分一點,打出生起,在老娘眼皮底下跑掉的還沒出現過。」
回到那屋子里,唐笑和花憐衣還未消化完信息。柳舞手一拍,將林汐兮扔給冒出來的暗衛,笑盈盈道︰「今日之事,兩位應該知道怎麼做吧?」雖是疑問句雖是笑容可掬,可誰也不敢低估這只狐狸面具下的威脅。
「為了兮兒的聲譽,我等定會守口如瓶!」別的事情無法達到一致,這件事上倒難得齊心。
「那就好。」柳舞輕笑,眸光流轉,風情萬種,「兩位若是有心,不妨去參加五日後的招親大會,我可給不了你們什麼承諾,想要的,得自己去爭取。」
說者有意,听者有心,對夏後的敬重不因那淺薄的表面遞減。看,人家眼楮可毒著呢!
「多謝夏後。」
「呵,本宮先走一步,至于這位世子,有勞二位照料,待傷好後送到宋王府罷。」
「能為夏後效勞,是我等的榮幸!」
*
林汐兮無聊戳著手指,瞪一眼白狐︰「狐狸精,你有沒有覺得我那娘親是後媽?有時候我真覺得我根本不是她親生!」
雖然她的確也不是……不過這指的是靈魂,肉身鐵桿桿還是柳舞身上落下的。
小雪懶洋洋白她。「她對你極好。」
「看不出來。」招親大會明天就到了,這老女人明里暗里把她看得死緊,還封住她身上的大穴,根本上杜絕了她逃跑的可能。
「沒有發現,在皇宮,你極少做夢,甚至,也沒有人暗殺?」狐狸靠著窗口曬太陽,聲音也不緊不慢。
「你知道?」林汐兮詫然,眼中一縷思緒快速流過。
雖然不想承認,事實上的確這樣。不過狐狸怎麼會知道?
「我是聖女,自有些能力。」雪嫣然哪里還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這女人疑心太重,看似容易相處,其實誰也走不進她的心。
「那你還知道些什麼。」林汐兮揚唇一笑,甜甜問道。
狐狸的嗅覺還是挺靈敏的,容易聞到別人不輕易發覺的氣息,比如說……殺氣。
急忙身子一縱,跳離她好大一段距離︰「我只擁有築夢功能,對你無多大威脅。」她可不想糊里糊涂就給滅口了。
林汐兮托起下巴。「唔,這樣啊……」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做過什麼夢,她大多都不記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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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這章肥不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