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如意 各有打算

作者 ︰ 一樹櫻桃

()菀如在房里來回走,一刻也停不下來。她此時心撲騰騰亂跳,一張小臉艷如桃花一般。在房里等了許久,孫姨娘才匆匆地趕來。之前孫姨娘被大夫人送去外頭慈雲庵里,原說要待三個月,不過到年底老太太回來的時候,大夫人為免老夫人誤會她苛待房中的姨娘,到底還是將人提前接了回來,只是少不得一番狠狠敲打。那孫姨娘心驚膽戰了數日,便乖乖每日在上房里立著規矩,比平素更加殷勤。

「姨娘怎麼這麼晚?」菀如眼中一亮,上來拉著孫姨娘的手將她按在椅子上,想說些什麼,那|話兒偏在嘴里繞了幾回也吐不出來,只將一張臉羞得通紅。

孫姨娘見她這副模樣,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不等菀如說出來,就站起身將房里的丫頭們都攆了出去,將菀如拉到床邊,小聲地說︰「可是你們去了王府遇上了什麼人?」

菀如目中如含了一汪春水,含羞帶怯地說︰「見著了安平侯夫人和東昌郡王妃。」

「我剛從夫人房里出來,」孫姨娘左右看看,將聲兒又壓了壓,「夫人同三小姐在房里說話兒,不許人靠近,我在旁邊的碧紗櫥伺候茶水,趁人不防備貼上前偷偷听了兩句。約模是大夫人想讓三小姐嫁去安平侯府去,可是這事兒?」

菀如臉上的紅暈瞬間褪去,面上血色盡失,只掐著孫姨娘的手腕子咬牙問︰「姨娘听得真切?母親真的是這麼說的?」

孫姨娘看著她的臉,點了點頭︰「真切,好似三小姐不是十分樂意,夫人為此還生了氣,說是一切由老爺作主,斷不會讓這門好親事錯過。」

菀如渾身亂顫,眼眶也紅了︰「假惺惺作什麼態,我偏不信世子爺那樣的風流俊秀人物,她沒動心?不過是裝著清高模樣,逼著母親去跟父親提起,好做實了這門親呢。」

孫姨娘聞言大驚,忙問︰「你們見過那位世子爺?這是何時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有旁人知道?」

菀如哪里肯細說,只說無意間遠遠瞧見,當時躲在假山後面,並無人瞧見。孫姨娘這才松了口氣。若是孤男寡女私下見了面,又被旁人瞧了去,這對女兒家的名聲可是極大的損害。只是如此,菀如也是行為孟浪了。眾家小姐都好生生在後園里,怎麼偏她們姐妹會去了前頭遇到了外男?只是見菀如一臉的羞惱,孫姨娘便知道了她的心思。

「姑娘瘋了不成?」孫姨娘驚出一身冷汗,「那是侯爺世子,怎可能會娶你為繼妻?姑娘可莫有那種念想,咱們爭是萬萬爭不過三小姐的。」

菀如冷笑一聲︰「為何不爭?三姐姐不過跟我隔了層肚皮,論樣貌才學,她哪樣比得過我?世子爺那樣的品貌,讓三姐姐去配那才是可惜。我、我、我……」菀如眼圈兒一紅,眼淚撲簌簌落了下來,「我好恨……」

孫姨娘也落了淚︰「不怨姑娘,誰讓你是從我肚子里出來的?我身份低賤,拖累了姑娘,是我的不是。」

菀如看著她,心里不甘,對著生母卻又說不出什麼埋怨的話,只能長嘆一聲︰「總歸是我命不好。」

孫姨娘和菀如相對默默無言,過了許久,孫姨娘突然抬起頭問了一聲︰「那位世子爺當真有那麼好?」

菀如想起姜珩那張俊秀中略帶郁氣的臉,就連他對著喬家小姐冷笑的樣子也覺得是那麼風流,忍不住紅了臉,目光迷離起來。

「可是我覺得三小姐並不很情願……」孫姨娘想了又想,「若真是良配,她為何會不願?」

「姨娘可是被她蒙了。」菀如撅了小嘴,又怨又恨,「她怎會不願?世子爺家世清貴,人又長的那般……她可是親眼得見的,她那般惺惺作態,無非是想裝出個淑慧端莊的樣子,我啐,讓人不齒。」

「若真這樣……」孫姨娘咬了咬牙,「我便拉了這張面皮去求求老爺夫人,讓夫人將你記在她名下,說不定,說不定將來能有些希望……便是不能嫁入侯府,也能許個好些的人家。」

菀如目光一亮,可轉眼又黯淡下去︰「若是她肯,早先兒就去改族譜了。姨娘,母親只會為三姐姐著想,到了這時,她更不可能行此事了。」

孫姨娘絞著手指,將下唇咬了再咬︰「夫人或是不願,但若老爺開了口,也就由不得她。」

菀如驚訝地看著她,孫姨娘一向隱忍低調,對大夫人又是千依百順的,此刻能說出這種話來,實在讓人難以至信。

「我去與常姨娘說說,我在老爺面前雖說不上話,但她還是能的。」孫姨娘下定了決心,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女兒,「老夫人喜歡六小姐,早晚也是會將她記到夫人名下的,既如此,也不能少了姑娘。六小姐前頭畢竟還有您這個姐姐,若想歸下夫人名下,那就一起歸。」

「可是老夫人會幫咱們說話嗎?」菀如似乎看見了希望,整個人都繃緊了。

「此事交與姨娘,你只管在夫人和老夫人面前好好兒的,千萬別叫她們看出你對侯府這門親事的心思。」孫姨娘站起身,拉著菀如的手不斷叮嚀,「切記,這些日子拿低了身段兒,只管哄著她們開心。老爺和老夫人那邊,自有我去謀劃。姨娘便是拼了這身性命,也定要讓你將來能有門好親。」

蕙如讓蘭溪閉緊了門戶,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只要一閉上眼楮,就能看見姜珩那張臉,低眉淺笑著用那張沾滿蜜糖的唇說著絕情冷酷的話。胸口一陣陣刺痛,那日被短刃刺入胸膛的感覺似乎還殘留在魂魄兒里,被帶著一同烙在了這副身體里。

雖然現在的這張臉這副身體與杜若截然不同,但蕙如就是會害怕,總覺得姜珩若是見了她,便能看穿她的隱藏,將她藏在這身體里的秘密給揪出來。

睜大了眼楮盯著漆黑的床帳頂端,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流轉,那些年月,那些酸甜的心情,那些山盟海誓,如今變成一根根利刺,扎得她體無完膚。父親慈詳的臉,兄長爽朗的笑,還有小弟狡黠的鬼臉,一一在她面前閃現。眼眶酸脹不堪,本以為早已看淡那些往事,誰知道事隔數年,非但沒有忘卻,反而更加摧心摧肝。她不甘心,不甘心,憑什麼杜家要家毀人滅,而那個男人卻可以坐擁嬌妻稚兒,安享榮華富貴,引的那些無知的少女一個個傾心相許?

那就是一頭狼,一頭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

不甘的憤恨的情緒將她的心擠得滿滿的,多的裝不下,從眼角溢了出來。蕙如只能咬緊了牙關,死死揪著被子,將那些帶著詛咒的嗚咽給咽回去。她原只想安安穩穩太太平平地過好這輩子,可是甫見仇人,她才知道,自己心里的仇恨只是被壓抑住,並未消失。如果上天給她機會,她想狠狠地報復回來,讓安平侯府的所有人,為杜家上百口的人命付出代價。

「姜珩,姜珩,我杜若絕不會放過你!」蕙如雙目通紅,默默念出誓願。

那夜,沈老爺喝多了酒,宿在常姨娘處,因隔日是休沐日,所以他一早起來並不需去衙門,便過來與大夫人用早飯。

大夫人見他興致頗高,便揮退了下人,將前日安平侯夫人和東昌郡王妃的舉動一一說與丈夫听。

「老爺,妾身覺得應是看上了我們家的芳如,若真如此,可是喜事一樁。」大夫人滿面春風。

「荒唐!」沈老爺將筷子拍在桌上,「世子夫人過世才多少日子,你們就討論續弦之事!如此涼薄寡情,說出去我沈家顏面還要不要!」

大夫人沒想到沈老爺听到此事居然是這種態度,當下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你氣什麼,又不是咱們沈家去求親。世子夫人過身都一年了,尋常人家早就娶了繼室,怎麼叫涼薄,談什麼寡情?何況此事還有東昌郡王妃在內,人家都沒顧忌自己的女兒來幫外孫選繼母,你又多這份心干嘛。」

沈老爺冷笑一聲︰「所以說你們女人更是沒見識。你怎麼就不動動腦子?若換了你我的女兒沒了,你還會有那副心情忙著為女婿再選媳婦?東昌郡王無子,唯有這個女兒視若掌珠,如今人沒了,只留下個未滿周歲的小兒,若不是怕安平侯府將來續弦對外孫不利,你以為東昌郡王妃會這麼急著奔走相看?不論是誰嫁了過去,有東昌郡王府的人盯著,絕對不會好過。那小兒但凡出了點什麼事,不論對錯,過失全在繼母身上,這點你可想過?別只瞅著那世子夫人的好名頭,也為女兒想一想。自古後母難為,芳如不過才十四歲,你讓她如何自處?」

大夫人眉頭舒展開來,笑道︰「我當老爺在氣什麼,原來是為此煩心。這些內宅之事你們男人家不懂。雖說繼母難為,但事事總在人為,只要有足夠手腕,東昌郡王府再怎麼勢大也插不到別人府里的內宅來。老爺請寬心,您不看看,不止那位東昌郡王妃,連安平侯府的侯夫人也是繼室,前頭也都有過嫡子,可她們不照樣坐穩了身子,打牢了根基嗎?」

「你是說讓芳如也去攪那些渾水,當個心狠的婦人?」沈老爺斜睨著妻子,一臉不屑,「我沈家門風清正,斷不許做出傷天害理有悖人倫之事。」

「老爺您也說得太過了。」大夫人拿著帕子抹了抹嘴,「您也說了,只要立身正,行止端,旁人也就拿不出咱們的錯處。老爺,咱們家芳如行事穩重謹慎,必能得公婆喜歡,丈夫敬重。您在朝中為官,有個侯府為親總是一大臂力。何況芳如嫁過去便是世子夫人,將來世子襲了爵,她就是正正經經的侯夫人!」

沈老爺心中一動,但又搖搖頭︰「當初茵如的親事你是如何說的?將女婿夸得天花亂墜,結果嫁過去也是三天兩頭吵鬧不休。害我與親家公見面時都覺得老臉羞慚。」

大夫人咬牙︰「茵如就那直率性子,為人過于單純才會被婆婆拿捏不喜。若是芳如嫁了世子,那邊少不得也要看在世子女婿的份上給些臉面,再不能那樣了。」

沈老爺煩躁起身,背著手在屋里轉了兩圈才說︰「罷了,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談這些有的沒的也無益處。你只將嘴閉緊了,萬不可有任何風聲在家里傳出來,否則我唯你是問。時候不早,我去看看母親回來沒有。」

大夫人忙起身相送,悄悄地問︰「那老爺看此事……」

「你先別管,我只探探侯爺的口風再說。別是什麼捕風捉影之事,傳出去讓人笑話。」

大夫人心頭一松,知道丈夫這是動了心,喜滋滋地送他出了房門,又急急讓人去叫芳如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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