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帝王之慟
宮里除了皇上、皇子,就不可能有帶把的男人。(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
除了藏匿于宮中的姜世子,還有誰有那麼大的魅力可以說動一位太妃冒險帶他出宮?
順太妃已經暈厥在地,被宮女們圍著掐人中。
這種時候,就算是能醒過來,也必須要暈著。
否則她要怎麼辦?
要怎麼向人解釋,在她帶著的太監里居然還有未淨過身的男人?
闔宮上下都在搜查亂黨,而姜珩的確曾帶著太子的人將宮里的妃嬪們都圍禁起來過,甚至將太後也軟禁在萬壽宮。
她本來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可是顧及著她也是姜家出來的,不能眼瞧著姜家斷了根苗,又想著姜珩答應的若能出去便會給她的無數好處,順太妃到底是沒能控制住自己的貪念,做了這樣的糊涂事。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答應了他啊!
她在深宮里,要那些銀錢有什麼用?只是擺放著心里踏實,僅有這點用處而已啊,卻要搭上她的性命。
順太妃怎麼能不暈?
她是先帝的妃子,皇上不會親自處置她,可是太後不會容下她。
幫助曾經軟禁過她的亂黨月兌逃,她便是附逆。
想不到清清靜靜地在深宮里過了一輩子,會在這事上讓她晚節不保。
李晟讓人將姜珩綁了帶去天牢里,與他的父親安平侯爺團聚,又讓人將順太妃身邊的宮女太監全都捆了,將太妃抬到車子上,讓人送去由太後處置。
忙亂了一陣子之後,李晟看著蕙如說︰「本來是你說要來給太後請安,陪她老人家說說話兒的。現在這樣,太後只怕也不得閑了。」
蕙如微微一笑說︰「不得閑就改日再來吧。左右今兒是除了一個心頭大患,不是嗎?」
李晟雙眉舒展,十分暢快地笑了起來。
「天光正好,不如我陪著你走走吧。」
「好!」蕙如抬起頭來,目光溫柔地看著丈夫,將藏在袖中的手伸出來。
李晟輕輕握住,那只手潔白、柔軟、溫暖,就像她此刻的笑容,滿滿的都是對他的依賴和幸福感。
他小心地攬住妻子現在還縴細著的腰身,帶她在宮牆內的花園里慢慢地散步。
已是濃春,園子里綠蔭如蓋。寬大的葉片是新生的,顏色青翠,將陽光切割成細細的碎片,灑在清理得十分整潔干淨的步道上。
夫妻二人依偎著在園中漫步,不時喁喁低語數聲。
年輕的世子妃臉上是無法遮掩的光輝,就像深藏于蚌殼中的珍珠,從殼中挑出來,被海水洗過,散發出柔和明媚的光采。
花草奇石,假山水景,間或有幾聲清脆的鳥鳴,潺潺的水聲。
如果不是不時有經過的宮人向他們蹲身行禮,蕙如幾乎要忘記了他們此時是處于宮牆之內。
「這里好安靜,也好舒服。」蕙如半倚在李晟的胸前,與他坐在一處長廊的欄桿上,看著遠遠的景致。
「你喜歡就好。」李晟輕聲地說著,在她的額前印下淺淺的一吻。
「讓人看到可怎麼好?」還是青天白日的,這里又不是家里,李晟怎麼就這麼大膽起來了?蕙如漲紅了臉,在他懷里輕輕地扭動著想要站起來。
「別亂動。」李晟在她耳邊輕聲說,熱氣噴吐在她的耳尖,那里傳來一陣酥|癢,不知怎麼的,她的腰就軟了下來。
「蕙如。」听著他軟軟的聲音在自己耳邊廝磨著,拿著唇輕輕地擦過她的耳朵和脖頸,蕙如臉色通紅,卻又不敢亂動。
裙底臀腰處被**地抵著,她自然知道此時自己不宜亂動免得撩旺他的火。
她只能咬牙切齒著從齒關里低低擠出一點聲音︰「李晟!你也不看看這里是什麼地方!」
李晟就像沒听見她的抱怨,抱著她又磨蹭了一會,這才松開,卻依舊拿手圈著她的腰身。
蕙如半羞半惱,悄悄拿手指頭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
李晟卻只是眉頭微蹙了蹙,連聲疼也沒叫,就這樣笑著拉起她,繼續向前走。
「你……你就這樣?」蕙如下意識地瞥了瞥他的胯|下。
那里有寬大的外衣遮著,還好看不出什麼不妥來。
「不這樣還能怎樣?」李晟笑著看她,「這里到底還不是我們的家。而且,就算是在家里,你也不會同意的吧。」
那是當然,哪有這樣白日宣婬的!蕙如哼了一聲,扭過臉不去看他,不過鬢邊還是露出一抹帶著紅暈的肌膚來,讓李晟看著心蕩神馳。
就算蕙如同意,其實他也沒這個膽子。
如今她月復里還懷著孩子,月份又淺,他也只能這樣摟一摟,親一親,聊慰相思而已。
他從來也不知道,這世上會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全部的心思,恨不得能將她揉入骨血,一刻也不願與之分離。
遇到她之前,他也不是沒有想像過自己未來的伴侶,但那時候,他所能想到的,不過是對方的品性、教養以及是否對他的未來有所助益。只是,在遇到了蕙如之後,他才知道,以前的那些想像有多蒼白多淺薄。
遇到了那個人之後,所有設定的條件、目標便都成了泡影。
不管她是誰,她有著怎樣的出身,她的存在就像黑暗中亮起的一盞燈,讓他不顧一切地想要靠過去。
只想將她擁入懷里,好好地疼,使勁地愛。
就像現在這樣,掌心里緊握著她的溫暖,一步步走下去,直到再也走不動的那天。
三日後,皇帝果然回來了。
沒有大軍拱衛,他只帶著幾十名侍衛,坐著馬車,日夜不停地趕回京城。
進京的時候,他的表情是沉凝嚴肅的,對著迎出城外的文武百官沒有說一個字,就這樣風風火火直接進了城,入了宮。
入宮第一件事,他沒有召見任何大臣,也沒有去審問叛亂的逆黨,而是去了太後所在的萬壽宮。
在踏進萬壽宮的那一刻,緊繃著的神經才終于放松下來。
皇帝腳一軟,差點倒下來。幸虧身邊的太監們將他撐住了。
太後見到兒子,眼淚不覺落了下來︰「皇帝,你總算回來了。」
皇帝看著母親,嘴唇微微動了幾下,唇角擠出一絲苦笑︰「兒子不孝,害母後受累了。」
太後見到皇帝兒子面色蒼白,形容憔悴,想起他在戰場上是受了重傷的,忙起身讓宮女們去將皇帝扶到一邊的軟榻上躺下。
「兒子沒事,真沒事。」皇帝搖著頭,臉上卻現出濃濃的苦澀和失落。
二兒子死了,大兒子被關著。這兩個孩子都是他自小親自教養長大的,如今卻都要先他而去。
究根溯源,這一切,也可以說全都是由他親手促成。
「母後,」皇帝舉起雙手,看著自己那雙青筋勃露,已不復年少光潤的雙手,眼角隱現淚光,「兒子覺得自己實在無能,兒子對不起大齊先祖,對不起先皇,對不起你。」
太後坐在他的身邊,伸出手將他的雙手包住。
「那是他們的罪孽,不是你的。」太後哽咽著,拿帕子拭了拭淚,「如果李惟不舉兵圍宮,李愷便沒有借口殺他,這也是他自尋死路。」
「那愷兒呢?」皇帝木怔怔地看著前方,「朕親自教養他,在他很小的時候便冊立了他為東宮太子,又請了無數大儒教他帝王之術。他一直是大齊的儲君,朕的江山,將來都是他的!」他的話音陡然拉高,情緒也激動起來,「他品情軟弱,意志不堅,朕才要用惟兒來激勵他,鞭策他,可是您看看,他做了什麼?」
「他根本就是頭藏起了利爪的惡狼,什麼軟弱,寬厚,全都是裝出來的!」皇帝用力拍打著榻沿,蒼白的面頰上染起不自然的紅潮,「他心比豺狼,毒似月復蛇!居然以利器向敵國賣好,以大齊的子民為敵人的餌食,只為了謀算他老子的皇位。因為他老子還能活很久,他等不到那一天!北庭一萬余人,就這樣被這豎子賣了!坑了!害了!這孽子,砍他萬刀也不足以消朕心頭之恨啊!」
皇帝這是氣極,也失望到了極點。
太後淚如雨下,李愷是一點生機也沒有了。
「皇帝,他也是被手下那些可惡的幕僚攛掇慫恿,才會生起這樣大逆不道的念頭。李愷對哀家已經供了,引狄戎奔襲北庭,好將您引出京城的主意是安平侯世子姜珩所出……」
「您別再說了。」皇帝發了火,人也稍稍冷靜了下來,听太後這樣一說,已是冷笑出聲,「別人出這樣的主意,他就這樣去做了?萬徹是他表叔,北庭里的駐軍和百姓是他將來的子民,他可曾有半點顧慮?若是那人出主意讓他下手殺了朕,他是不是也會照著做?」
太後默然不語。
太子的手伸不進皇帝的身邊,他若是能找到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皇帝殺了,只怕絕對不會放過機會。
在他的心里,只剩下了那張高高在上的龍椅。
父子之情、兄弟之義,他心里早就已經沒有了。
「朕現在心里好悔。」皇帝頹然靠在榻上,神情黯淡,「當年就不應該搶這個位子。」
如果當初他不貪念著皇位,或許他可以娶到心儀的女子,和她生幾個孩子,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過這一輩子。而不是操勞一生,最後發現自己還是個孤家寡人。
要讓白發人送黑發人,這刀子是他親自舉起來的,也要親自揮下去。可是又有誰能來將他心底的痛苦和失落揮刀斷去?
「母後,為什麼皇家就不能有骨肉親情?為什麼一定要流血相爭?」多少年了,他只在姜盈過世的那年流過眼淚。
如今他已年逾不惑,卻沒想到還要因為膝下的子女這樣痛哭流涕。
這樣痛哭失聲的,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她一手帶大,親自送他登上皇位的兒子。
太後心里酸楚,也不再顧及儀禮,伸手將兒子的頭攬在了懷中。
「哭吧,哭吧。這里並沒有外人。淚流盡了,便昂起頭,挺起腰,好好地當你的皇帝。」太後像幼時那樣輕拍著皇帝的後背,柔聲對他說,「你或許不能稱為一個好父親,卻是大齊最好的帝王。大齊的萬千子民都是你的孩子,為了他們,你也不能將這大好江山付與李愷那樣薄情寡義之輩。」
皇帝抬起了頭,看著自己的母親。
「他會有今天,固然是咎由自取,不過朕不信,若沒有他人的教誨,好好一個孩子會變成這樣的涼薄狠毒之輩。」
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優柔寡斷,舉棋不定,所以他想用李惟來刺激他。
人的天性並不是可以輕易更改的,李愷究竟是為何變成現在這樣,到底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他已經不想深究。
決斷剛毅並不是可以勾結敵寇,殘害子民的借口。
只能說,他被皇權迷失了心智,侵蝕了良心,漠視了人倫。
他殺了兄弟,引著父親御駕親征,未必不是抱了殺心的。
戰場上他死不了,回京之後,宮里失去了淑妃的制衡,朝堂上少了李惟的掣肘,皇後和太子必然很快就會對他下手。
「朕,要見見皇後。」
他要見她,問一問這個發妻。
問一問為了什麼,她要這樣狠毒。
害死自己的同胞妹妹,又教出這樣罔顧人倫,心狠手辣的兒子,並教唆他去弒父纂位。
不問明白,他死不瞑目。
不問明白,他將來也無顏去見列祖列宗。
還有,早早就躺在冰冷地下的宣王妃,姜盈。
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麼連酥、癢,這麼正常的詞也會和諧?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