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謝容感覺越來越冷生命在流失之時,遠離于森林外面的世界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絲毫沒有因為她謝容一個人的離開而有所缺失,地球沒了誰也會轉,而江陵沒了她反而轉的更加的快。
秋風送爽,馬啼聲脆,江陵城熱鬧非凡喜慶連連。
漢城一戰之後,本應該處于緊張氣氛之下的江陵城卻不受任何的影響,連擺了三天餞行酒宴,孫大城主帶著他的長子孫浩成收拾了家當,拖著上千的家奴與數十車金銀珠寶,喜慶揚揚的離開了江陵,往岳陽而去,繼續升官發財貪污。
而空出的江陵城主之位,今日正是宜喬遷加官升職之時,滾滾揚塵送走了孫大城主之後,本來同樣相爭的王謝兩家,卻因漢城大敗,而那些逃過追殺的漢城貴族對謝容那瘋子一般的行為恨懼交加,對謝容的懼怕已經遠遠超過了對處月漠龍的懼怕了,好容易留下性命可以苟活之後,卻又日夜無法安寧,生怕那謝容又將從那里跑出來,讓他們為漢城賠上性命。
再這種寢食難安的情況之下,這些酒囊飯袋再次團結一致,三五斟著之後想出一個辦法——先下手為強,在那謝容生死不知的情況之下,先置她于死地,讓她永無翻身之境。
這些貴族那個不是大家族之人?那個不是家財宏厚之輩?漢城戰事剛剛結束,便集體的上書朝庭,矛頭指謝容,說她在漢城如何胡亂指揮,如何不听取任何人的意見,以一已之私任性妄為,才導置這場本可以贏的戰爭敗的一塌涂地,使得漢城百姓為晉人所刀俎魚肉,因為謝容為主將軍要擔負著全部負責,請皇帝作主公平處決,還他們無家可歸的漢城貴族一個公道。
為此皇帝問罪之下對著謝家本家族長大發雷霆,要求他對自己庶出一脈無法無天的行為必須給天下人交出一個公道來。時間正是謝容正處于生死之際做惡夢之時,謝家本家派出嫡親長子謝普親自前來江陵城處理此事,謝普來到江陵不出三日,謝家之內便傳出了謝惠以死謝罪天下一事,以了謝容漢城處理不當之責。
因此,本因兩家相爭的城主之位,如今直接的掉到了王家的頭上了。
今日秋風送爽,在孫城主離開第二日清晨,城主府上下就被內外裝修一新,完全拆除了原先城主所有的風格,全部布置成了王家的人風格,門口處的孫城府牌匾被拿下,換上了王城府的牌匾,這是一個統治者的結束另一個統治者來臨的象征。
不僅如此更是里里外外貼上了喜字,原來謝家由本家的謝普作主,謝雲今日也穿上了紅艷的嫁衣,要堂堂正正的過門作王賦之的妾了,滿城上下和和美美和氣一心,知情者無不稱贊王賦之重情重義,那怕在與謝家相爭贏利之後,仍可以與大道寬厚的仁心去應和當初的婚事,娶謝家之女,王賦之舉止風雅談吐溫潤,貌如嫡仙神同靜水,且重情重義,在江陵百姓心目之中,王家嫡子實在是勝過謝家嫡子多矣,就算現在是王家主坐上這城主之位,然而在百姓的心目之中早已完全把王賦之當成了他們真正的江陵城主,事實上王家主也不過是一個掛名的,由內而外城內之事對朝堂本家族之事早已是王賦之一把手處理,王家主對于這個寄名于本家族長名下長大的長子已經到了言听計從的地步了,王賦之已經成了江陵城名副其實的城主了。
「叮叮叮叮~!」美妙的琴聲不絕于耳的從林中傳出,如畫如仙的王賦之一襲仙鶴長袍,獨自坐于桃花林之中,面對著溪流盤腿而奏。這里真是當初孫城主罷流水罷席之地,而他所坐的地方正是當初他曾經與謝容並肩相依而坐的地方,甚至,他還清晰的記得當初在這里他還為謝容取酒水。情沒變,意不變,只是桃樹已長得茂密,只有綠葉不見紅花,當初的繁華熱鬧,如今卻少了那個讓他願意前來的身影。
「恭喜王嫡子名利雙收啊。」一道尖而拖沓的聲音傳出,生生的擾了那仙音。完全沉醉于自我世界之中的王賦之思緒被拖回塵世,手上指尖之音卻沒有出任何的差別,那一心兩用已經被他做到了極致。
「嘖嘖,功成名就,前堂美妾已入堂,王嫡子怎麼還有心思一個人獨自坐在此地?」顯然來者是一個極之沒有禮貌之人,並沒有覺得打擾到了彈琴之人,也不絲毫不覺得別人不開口是不歡迎他的表現,隨著聲音的接近,一個身穿紫藍袍的身影緩緩的出現在視線之中,此人高束長發,額頭橫寬豎窄,眉毛後面向上翹起,下面是一雙細長的丹鳳眼,鼻子挺直鼻翼簿而向兩側張開,嘴唇似笑非笑的抿著,留著一節絡腮胡子,是一個身形削瘦的男人,三十歲左右的年紀,一看便知是一個久居上位,且心狠手辣之人,如同一條有俱毒的眼鏡蛇一但被他盯上,永遠也別想月兌身。
「司馬維!」王賦之抬頭一眼掃過,淡淡的開口道,若有人在怕是會驚訝之極,那讓人毛骨悚然晉國司馬維隨處月漠龍南下的右將軍竟然會出現在江陵城之中,且與王賦之是舊識。
「難得王嫡子還記得本王,還以為漢城一戰之後我們的合作一結束,你就會反臉不認人呢。」司馬維一笑,走到不遠處,一雙白軟的手拿起罷放在哪里的其中一個茶杯,大膽的抿了一口,明明只有一個人在此,竟然罷著兩個杯子,難不成他早已知道他要來?還是他在此等著何人不成?表面看著輕松從容的司馬維心中確已經在飛速的算計著,同是凝神看看附近是否還是其他陌生的氣息。
「處月漠龍生死不明,漢城已在你手,晉國大軍也在你手,我們的合作已經結束。」王賦之微微抬頭望著他,那如畫如仙的面容不管是男女也總能被他所吸引住。
「江陵城在王家人手里,謝家也早已不成氣候,說話回來還是王嫡子棋高一著,讓本王不得不佩服啊。」司馬維府內本就養著不少男孌,對于性好,在晉國洛陽城無人不知他男女通吃的,望著王賦之那美好如仙,出塵不染的模樣,真讓人時時看的眼楮發直恨不得壓在床上好好翻雲覆雨一翻。
「話說回來,你那在漢城之外假裝遇到伏兵,收藏自己的主力,這一招瞞天過海真夠利害的,不僅欺騙了天下人,連本王都幾乎要以為你遇到埋伏了。」司馬維听聞那消息之時一時之間都分不清真假,還幾次懷凝是否是他與王賦之相勾結的消息被處月漠龍得知了,從而被他派兵埋伏先一步除去王賦之的,誰知事後才知道原來這竟然是他一手自導自演的好戲,那些利害的手下通通在後面刺殺處月漠龍的時候出現了,這一招瞞天過海竟是蒙騙了所有人,單憑這一招就足以讓他對他的警惕之心再升起一個台階了,誰說吳國無能者?王賦之若不是那天下便無人是了。
是麼,他欺騙了天下人麼?王賦之神情微微一晃,回想當時情況,其實當時謝容她是有所懷疑的吧,若非他為了讓她降低警惕帶上了謝雲,只怕當時她就是完全看清他的把戲了,三四年的斗戲斗法,他對謝容的思想能力可以說了如指掌,憑著她的本事認真之下想清楚不難。
其實王賦之所想的完全沒有錯,因為當時會對他動手的只有晉軍,而他更不知道的是,在他遇埋伏之時,那晉軍的大將軍處月漠龍正在謝容的房中,哪里可能分身去埋伏他?
只是雖然他不知處月漠龍在漢城之中,然而他一貫的做事小心謹慎心細縝密,也正因為他的以求萬全的準備,當時謝雲的出現使得謝容將視線都轉移到了謝雲的身上,而對他的那一絲絲懷疑也抹殺了,這讓他此計得已成功了,卻也完全抹殺了謝容對他產生過的那一絲情感。若是十年之後回想,他是否會後悔呢?不得而知。
「若無事,你最好快些離開江陵城。」王賦之收斂心神平淡的望著司馬維道,這種人不過是敵人的敵人,才成了臨時的朋友而已,並非什麼真正的可深交之人。
「王嫡子這是利用完就想將人甩了?你這貴族當得好,步步高升之余名利雙收了,本王卻還在寢食難安呢。」司馬維似笑非笑的勾著嘴角,若是細心的人定然能發現他人中很短,上嘴唇與鼻子之間的距離比常人要近些。
「何事。」王賦之好看的眉宇沒有因他這般無視的打擾而皺起,而是一直那般的平靜幽遠,如山如畫,叫人捉模不透。
「沙陀漠龍如今還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呢。」那軍隊雖然在他掌控之下了,可是沙陀一族對于軍隊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大了,只要是那個男人重新回來,根本就是一呼百應的,于晉國的軍人而言,沙陀漠龍就是他們的主人是他們心中的神,沙陀一姓在晉國根本就有著無人可以取締的位置,那種名望比皇宮之上那張龍椅更讓人可以得到,擁有那種號昭力稱王稱霸根本不過是心情之事,所以一日不見到那男人的尸體,他就一日都寢食難安。
「吳蜀兩國我會幫你留意,若是晉國境內不歸我管。」王賦之頭也不抬道。
「哈哈哈,王嫡子果然是個痛快之人,此事若成本王日後定會重重有賞的。」專門為此事而來的司馬維得到他的答復之後,頓時神情更輕松了,吳國與蜀國本來就離晉國牽連不多,若是那男人在這兩國的話,他怕是鞭長莫及,為此只有借助這王嫡子的力量了,這個男人越是接觸越是讓人感覺神秘莫測,那股危險的氣息時時縈繞心頭,讓人根本不敢在他面前過于放肆無禮。
「有人正朝這邊來,若不想被發現盡快離去。」王賦之神色是那樣的平靜。
「王嫡子雙喜臨門,看來今日本王來的也不是時候,日後王嫡子來晉國本王定然好生招待。」司馬維這種陰狠之人也是不願意在別人的地盤上停留的,這讓他渾身不適之余,也沒有任何的安全感可言,在得到他的答復之後,便如來時一般消失于這桃林之中。
「叮叮叮叮~!」琴音在司馬維離開之後風格頓時一轉,轉成一首《廣陵散》,聲音激昂、慷慨起伏不定,與他所表現給外人看的一面完全不相似。
「主人。」一道與綠葉融為一體的黑衣人從樹上無聲落下,高絕的輕功竟然沒有驚動地面的落葉,踩踏之下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不必追蹤,司馬維此人不足為患。」王賦之聲音再響起之時,竟然是一掃往日的溫雅,聲音之中是沒有任何情緒的清冷。
「是,這是王家族寄來的信。」一封簿簿的信落在他的琴案之上,王賦之目光掃過那‘王賦之親啟’的字樣,眼神深出露著嘲諷,遠在千里之外的王家人也想把他當走狗使喚不成?若大的吳國除了謝容在他看來其余之人連與他斗上一斗的資格都沒有,怎麼又想起她了?王賦之神情微僵著,發現自從從漢城回來之後,就越發的思念那個沒有一起回來的謝容了,沒有了那人的存在連帶著他都懶了許多,發呆獨處的時間越發的長了,有時等他回來神來才知曉,原來自己竟然想那人想了一整天,可惜她沒有從漢城退兵,難道她真的是死在亂軍之中了?不,不可能,不過是戰敗她怎麼可能會死在亂軍之下?沒有得到有力的消息,他不可能會相信這種道听徒說的,又或者是心底深處不願意去相信這種說法,他只等著,等著那人再從哪里出現回來,站在他面前對他而笑。
「另外王家主說雖是娶謝家女為妾,然而畢竟是謝家嫡女,為示我王家身份仁愛,希望公子親自現身。」
「退下。」王賦之聲音徹底的冷了。
江陵城依江而建,照訪著謝容的小築的碧翠園之內,身穿著淺綠之衣,身軀婀娜多姿,嬌媚的臉蛋過份削瘦而成了瓜子臉的綠珠,正住在此處,從幾個月前得知謝容生死不明開始,她情緒就數次崩潰,幾次想要離開這豪華的鳥籠想去尋找謝容,卻被那劉冠一次次的攔了下來,再到朝庭怪罪謝家,謝惠引咎而死,謝家發葬也仍不見那日夜相思的人出現,那時她就已經開始認為謝容真的出事了,否則公子她為何遲遲不歸?
暗中保護她的戌狗、亥豬一再讓她在此等消息,他們已經出動所有人去找了,再加上劉冠一再保證派出了所有的探子,一有消息一定會馬上告訴她的,可是,在等了大半年之後,她等來了什麼?她所等到的就是那王家如此風光的坐大江陵城,等到了王賦之今日將娶謝家之女為妻,當初公子是那般的不認同的婚事,如今她也不曾現身,這只能說明公子她要麼無法現身,要麼、要麼……
狠狠的模了一把眼楮流下來的淚水,綠珠倔強的抿著唇,手中緊緊的握著一把匕道,公子出事了,她怎麼能在此苟活著,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她如何對得起公子的救命之恩,養育之情?她要去為公子報仇。
「吱~!」房門被推開,綠珠慌張著趕緊收起手中的匕首,卻還是讓該看見的人看見了。
「珠兒,那是何物?」穿著紅艷妖嬈的劉冠目光瞬間便微微收縮著,從她的衣袖上移向她臉上,那眼楮紅的如兔子一般,自從那謝容失蹤之後,本來開朗的性子便成了一個失了寵的女人一般,日夜愁眉苦臉的,可恨,他明明將她寵上了天,日夜里只擁有著她一個女人不說,更是掏心掏肺的對她好,不可控制的感情完全的將她寵到了骨子里去,卻抵不過一個謝容,只在听到那謝容出事的瞬間,便日日想著如何離開他,去找那個將她當棋子一樣利用著的男人,明明已經給了她三千寵愛,卻敵不過一個謝容,這任何一個男人也受不了。
「沒什麼。」綠珠側身擋住他的目光,與劉冠相處久了越來越有她的一套方法了,這個男人看著妖嬈實際小氣潔癖,以為漫不經心的事,誰料是實實在在記在心里的,他這個人就愛跟別人反著來的。
「給為夫看看,嗯。」劉冠大步跨上前,親密的摟著她的腰,臉貼著她的臉,聲音壓低透著一股誘惑。
「真沒……不行。」綠珠本想否認,劉冠確直接去解她腰間的衣帶,綠珠的聲音隨著他的動作而加大。
「嗯?不行什麼?」劉冠揚眉妖嬈的五官因動情而越發動人,手中的動作卻比他的神情更來的霸道,直接以唇封住這張櫻桃小嘴,兩只手對解自己親自綁好的腰帶,半年磨合之下動作早已熟練之極,幾息之後,在綠珠癱軟在他懷中之時,衣服落地袖中那把匕首‘踫’的暴露了出來。
「這是要干什麼用的?」目光融及那匕道,劉冠神情完全變了,陰森危險。誰能她的利器?那個膽大包天的下人敢將他的話當耳邊風?
「公子,我要去為公子報仇。」不問還好,一問綠珠的情緒瞬間暴發了。
「報仇?」劉冠臉容扭曲,那個男人受得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在自己懷里,哭喊著要為其他男人不顧一切?為其他男人殉情的?那種感覺簡直就是被刀在心口挖著心頭肉一般,謝容最好是死了,不然若讓他發現,他第一時間要弄死她,將她永遠的從綠珠的心上除去,讓這個女人由內而外從一而終所有都是屬于他的,他一個人的。
「你放開我,我要去城主府,我要去殺了那些害了公子的人。」綠珠靠在他胸膛,嚶嚶的哭著,往日只覺得女人愛哭是煩人之事的劉冠,如今對綠珠的眼淚卻是又酸又氣又心痛,酸她心有其他男人,氣她為別人如此,卻又心痛她日日消愁,號稱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劉冠,如今是完全的被這朵嬌女敕心有旁人的薇薔花所抓住了。
「乖,看著我。」劉冠吻上她的淚,聲音越來越柔。
「嗚~!」綠珠越發的傷心欲絕,公子什麼時候才回來,公子你在哪里啊!公子綠珠好想你啊,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