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帶著一絲哽咽拂在裴沖的耳畔,她說,「裴沖,你別走好嗎?」
眼前是他最心愛的女子,是他用盡了所有去愛,去保護的那一個人。
一陣意亂情迷,裴沖俯臉含住了念兮的櫻唇,那里仿佛是有著世間最美的芬芳一般,唇齒相依,舌尖纏繞。他的手抵住了念兮的後腦,那吻便越發深沉起來。
外衣已被解落在了地上,那是念兮第一次看到,他的身上竟是有這麼多的傷痕,手指輕輕撫過,她靠在裴沖胸前低聲問︰「疼嗎?」
他笑著托起她的臉︰「這麼久了,不疼了。」
她的臉帶著酡紅迷人的神情,眼中全是她,就如被蠱惑一般。
「念兮……」他低低沉吟,復又吻上,輾轉纏綿間抬手拔下了她頭上發簪,那烏亮的長發披散下來,落在肩頭。
他的吻漸漸又急又密,鋪天蓋地落了下來。抱著她躺在床上,身下是她醉人的芬芳,如一朵嬌艷的海棠在他的眼前盛開。她是那樣真切,是他渴望已久的,他差點就失去了她,差點就要讓自己悔恨終生。
他雖是個戰場上神勇的將軍,可是從來不近,平生第一次愛上了,便是那樣熱切,所做的也都是憑著本/能而來,動作卻是生澀。
她的衣帶纏繞難解,解不開,他手下用力,便將它扯了。
外衣落在了地上,她的身上只穿著貼身肚兜,抬眸凝望,指月復輕輕撫過裴沖的臉。
那一次,他也是這般將她拉到了床上,壓在身下。只是那時候是權宜之計,可今日,卻是兩廂情願。
在他的眼里,念兮是那樣美好的女子,她的身體在他的懷中,到處都是他的氣息,那帶著龍涎香的淡淡氣味。他的手掌上帶著薄繭,在她身上拂過,引起一陣的戰栗。
低頭在她的身上親吻,那細細密密落下的吻,都是他愛她的印記,是他一心一意想要呵護她的全部。
看到她哭,他的心便也會跟著一起揪痛。
看到她傷,他也仿佛被尖刀凌遲。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起,她已經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她的一顰一笑,都牽動著他,令他掛懷于心。
頸後系著肚兜的繩被輕輕扯落,她的身體美好地呈現在了裴沖眼前,雙腿間已感受到了那抵在其間的欲/望。
她輕輕喚著他的名字︰「裴沖,裴沖……」
胸前是他的烏發,輕啄在肌膚上的點點滴滴,都如絲雨一般沁入心中,他的體溫讓她忘記了恐懼,此時此刻,她只想把自己給他,完完全全都交給他……
「不行……」
她抬眸望他,那碧澈的眼中閃過一絲憐惜,一絲冷靜。他撐著雙手,俯身看著念兮,在她額上輕輕一吻,旋即將她摟在自己懷中。
「念兮,我不能……不能這麼做,至少現在不能……」
他的雙臂摟得那樣緊,似要將她揉進骨血中一般,未來的路還很迷茫,他雖下定決心要同念兮一起,可是他不能丟棄皇上。他曾發誓,要一心愛她敬她,他萬不能在念兮迷茫傷心的時候,就這樣要了她,那對她,不公平。
「裴沖……」念兮勾著他的脖子,「你知道,我是願意的。」
他親吻著她,若是不管不顧,什麼朝廷紛爭,什麼責任道義都不管,就與她遠走高飛,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去過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生活,那該多好。
可是,那終究只是想想罷了……
至少現在,他不能就卸□上的擔子,不能就這樣什麼都不去想,不去理會。
他是大雍朝的臣子,是皇上的發小,是裴家一門忠良最後剩下挑梁的人。
他愛她,可是他亦是個有擔當的男人。
他會娶她的,一定會!他發誓要守護她一輩子,也斷然不是隨口說說,這樣的誓言,一旦說了,那便是一生一世!
「念兮,你先睡吧。如果你一個人害怕,那我就在這兒陪你,好嗎?」
她在他的懷中輕輕點了點頭,裴沖將錦被拉過蓋在了她的身上,自己則坐在床邊,靜靜看著她合起眼來。
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又睜開了眼,臉上是兩片緋紅。
「那個……」念兮將頭埋在他的腰側,低聲問,「那你……怎麼辦?要不要,我幫你……」
裴沖一愣,才明白過來她在說什麼,不由也有些窘了,捏了捏念兮的臉說︰「我去洗個冷水澡,你等我一會兒。」
這屋子還是和原來一般,屋里的空氣卻因為剛才的纏綿也仿佛變熱了幾分。
念兮一個人躺在床上,想起剛才種種,不由心跳加速,一把將被子蒙起了頭,躲在被窩里一個人這才害羞了起來。
***
念兮半夜離府,第二日慕容元正便親自來了安慶侯府,說是要接女兒回去。
在長平,除了寒醫館之外,念兮能去的便只有侯府。慕容元正在府里等了一會兒,才見到女兒跟在裴沖後面走了出來。
「念兒,爹爹來帶你回去。」慕容元正並沒有問她為什麼會大半夜的突然沖出府,又或者他早就猜到想到,只是在女兒面前仍是做出一副慈父的樣子。
想起昨夜蘅香苑四姐瘋了的哭聲,念兮心中一陣戰栗,她站在裴沖身後,猶豫不決。
然而慕容元正早就帶了人來,茯苓、白芷都一齊被他帶了來。容不得念兮說「不」,慕容元正便強硬地喚過兩個丫鬟︰「還不快送六小姐出去?」
「六小姐,快回府吧。」茯苓走到念兮身邊攙著她的手。
念兮一看之下,茯苓落下了袖子的手腕間條條紅印,她倒吸一口冷氣,這才想明白了。她如今已經不是那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隨性苗疆女子了。她已經認了慕容元正,那便是她的女兒,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同他息息相關的。在慕容府,父親再疼愛她都好,可是她所做的一切也都必須要合乎府里的規矩,要不然就是服侍她的人遭難。她有屬于自己的身份,慕容元正的女兒,慕容家的六小姐,從她踏進府門的那一刻開始,這些就已經成了她身上的烙印和枷鎖,再也月兌不去了。
她望了裴沖一眼,跟著兩個丫鬟先出了門。
望著念兮的背影,裴沖在心里暗自輕嘆,如果當初沒有告訴她自己的身世,那現在,是不是一切可以變得簡單一些?又或者,她根本就不是慕容元正的女兒,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苗家女子,那該多好。
「安慶侯。」慕容元正略帶一絲懶洋洋的聲音在裴沖耳畔響起,他回眸看去,慕容元正也正眯著眼,若有所思望向他。
「侯爺,昨夜小女叨擾府上,老夫實在過意不去。」他說著客套,裴沖淡然一笑,回道︰「丞相何必客氣,安慶侯府的大門永遠都為念兮開著。不論是誰,讓她受委屈,不痛快了,她都可以回來,而我亦會守在她的身邊,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他語中若有所指,慕容元正不由臉色微變,旋即又平靜說道︰「侯爺如此關心念兒,真是她的福氣。其實你們情投意合,老夫也想奏明皇上,請皇上指婚,只是不知道侯爺意下如何?」
對念兮,他從來都是一心一意,可是慕容元正又豈會這麼容易就把女兒嫁給他?明知道念兮是他心尖兒上的人,這老狐狸還不趁機坐地起價,借機要挾?
「丞相,我和念兮的確是情投意合,我也想娶她為妻,只是那不過是我們小兒女之間的事,大人做主便是,又何必驚動皇上?」
「那怎麼成?」慕容元正索性挑明了說,「安慶侯,你是少年英雄,年紀輕輕能有如此地位著實不易,老夫對你也是頗為看重。今日我不妨明說,若你真對念兮有意,老夫一定會將女兒嫁給你。只不過老夫要的彩禮你需得答應才是。」
裴沖挑唇一笑,問︰「丞相想要什麼彩禮?」
「西北軍的一半兵權。」慕容元正頓了頓,復又望向裴沖,「安慶侯,其實將來你我都是一家人,這兵權在誰的手里都是一樣。如今洛敬已死,你是個聰明人,應該很清楚現在朝堂的局勢。這一半兵權是彩禮,是錦上添花,可侯爺也不會少了任何的東西,往後一家人說話做事自是都有商有量,大雍天下,是誰的又有什麼分別?」
慕容元正這幾句話雖說的隱晦,可話中意思卻已是再明顯不過了。裴沖要想娶念兮,就必須交給慕容元正一半的兵權。
這一半西北軍的軍權,對慕容元正來說的確是錦上添花,可是對裴沖,對皇上來說,卻是斷然不能少的。
給了,就完全失去了將來和慕容元正對峙的資本;給了就只能眼睜睜看著慕容氏做大,他的野心已是不言而喻,即使大雍仍有慶帝,可皇權便會漸漸名存實亡,到最後,整個大雍變成他慕容元正的大雍,整個天下,變成他慕容家的天下。
「安慶侯,人生在世,所求不過功名富貴,你全都有了,還爭什麼?老夫的條件並不算過分,你可答應?」
「答應……」裴沖笑得雲淡風輕,他湊到慕容元正的耳邊,一字一頓說道,「丞相,若是我今日答應,只怕他日黃泉赴死,到了地下,先父會拿著鞭子抽我這個背主求榮,忘恩負義的不孝子啊!這個罪名,裴沖實在背負不起!」
「你!」慕容元正忿忿看著裴沖,一瞬的怒氣,但隨即便隱了下來,他何必生氣?若裴沖真有骨氣,能夠為了皇上舍棄念兮,那他也無話可說,于是笑言,「安慶侯不必答得這麼快,不妨好好考慮幾天再給老夫答案也不遲。只不過……小女念兮終究是相府千金,若是侯爺無法給老夫一個滿意的答案,那也就不要再想見到小女了。西北軍兵權交割之日,也便是小女嫁入侯府之日,侯爺自己好生思量吧!」
慕容元正拂袖而去。
裴沖如青松一般,挺直了背脊站在門口,眼神復雜,身體仿佛僵住了。
他和慶帝所有的部署,要想扳倒慕容元正至少需要兩年的功夫,更別提這里面還要有運氣的成分。
兩年……他怎麼等得了兩年?
若是兩年不能見她,再也听不到她說話,看不到她笑,這對裴沖來說,該是多麼殘酷的折磨啊!
手不由攢緊了起來。
念兮……你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