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雖小，那東方不敗卻立馬抬頭，向阮素這邊看來，一呼吸的時間，便是站在阮素面前。
「可問姑娘，東方不敗是何人？」
輕飄飄的聲音蕩在耳邊，阮素雙腿一軟，差點跌下。這是三樓啊三樓，一眨眼就上來了，起都不喘一個，這也太超自然了吧。
「姑娘。」「東方不敗」晃了晃手，拉回失神的阮素，帶著笑道︰「嚇著姑娘了。」
那一個笑容要多嫵媚就有多嫵媚，若是一個姑娘必定惹得男人心蕩神怡，但是出現在一個男人身上，居然毫不違和。
「沒事，沒事。」阮素擦了擦嘴，很好，沒有流口水。
「姑娘，方才為何要叫在下東方不敗。」此男十分執著于這個問題，鍥而不舍問道。
「呃，哦，我認識一個人，總是穿一身紅衣裳，長得也十分妖，額不，十分迷人，就跟壯士一樣。」阮素胡亂道。
「壯士？」妖孽男笑容有些僵，繼續道︰「在下姓東方，敢問姑娘芳名。」
「我叫朱曉，東方紅壯士你好。」阮素伸出手，她的名字跟原主本就相似，只好另起名，于是阮素叫牙切齒的決定自己叫做朱曉。
東方紅？壯士？握手？
妖孽男優美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不過依然得體道︰「在下單字久，名為東方久。」
阮素伸著手才發現有些不對勁，立馬收回手，改為抱拳，誠懇道︰「東方久壯士，你好。」
此人長相美麗，阮素覺得一定煩惱這副皮相，必然厭惡別人說他像女人。便將他看作大漢，盡力要對他大氣爽利。
東方久差點沒忍住，只是憋著臉，走廊扶木上卻被捏出條裂紋。
「壯士，你不舒服麼？」阮素見東方久臉色不對，關切問道。又轉身倒出一杯茶水，殷勤道︰「壯士，來飲一杯水，興許能舒服些。」
東方久盯著那杯茶水，像是見著什麼洪水猛獸一樣，面色一變。待到阮素遞到他面前，才慌張揮手一拍，茶杯形成一個拋物線優美的飛出，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阮素呆了呆，剛才東方久厭惡加驚恐地眼神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這人真是奇怪，不就是一杯茶，說不喝不就成了，干嘛這樣。
東方久從懷中抽出一條雪白的絹絲，將手仔仔細細的擦了擦，再抬頭時，已經恢復正常了。
「朱姑娘，東方失禮了，真是抱歉。」東方久身子一動，突然與阮素面對面，他壓低聲音道︰「明天見。」
「宮主，發生了什麼事。」阮素回過神來，面前的人就變成了越席茗。
「沒，沒什麼。」阮素捏著一個冰涼的玉石，從剛才的愣怔中回神，又道︰「以後叫我朱曉，不要再叫宮主了，畢竟我只是個侍女。」
「朱曉，好。」越席茗看著摔成八瓣的茶杯，皺了皺眉，並沒有說什麼。
寶寶睡醒了，從床上溜了下來，輕手輕腳的走到阮素身後，猛地撲了過去。
「寶寶？」阮素嚇了一跳，轉身把寶寶抱在懷里，寶寶今天一直在睡覺，精神很差。
「我去給他找點吃的。」還沒等阮素吩咐，越席茗留下句話便下樓了。
阮素一手抱著寶寶，手中摩挲的那塊玉石。玉石是淡黃色的，很像琥珀，磨成光滑的小球。這是東方久剛才靠近時給她的，她不知道一個陌生人為什麼要莫名其妙的給她這個東西，唯一解釋是，原主可能認得這個人。要是原主認識東方久，那他們的關系一定不淺，畢竟殷阮素行走江湖都是帶著面紗遮掩，能夠一眼就認出她，只能說明他們的交情足以讓原主以真實面目相待。
門口的殘渣很快被清理了，這些天出行的好心情突然被打散，阮素懨懨地跟寶寶玩游戲。
吃罷晚飯，天漸漸黑了。可天井卻亮如白晝，沿路都是蠟燭裝潢，水面上飄著蓮花燈，樹上掛著成串的燈籠。朦朦朧朧的月色打在蠟燭的微黃光暈上，顯得暖意融融。
「寶寶呀，寶寶，我有些害怕了怎麼辦。」阮素看著燈光下來來往往的人，捏著寶寶肉嘟嘟的小臉，一臉落寞。
「你在怕什麼？」越席茗的聲音突然從阮素的身側傳來。
「你進來怎麼不敲門。」阮素有些生氣，自從拿到那個珠子，她的心中一直隱隱不安。
「門沒有關，而且我沒有手。」越席茗示意自己拿著酒壺和托盤的手。
阮素一噎，沒有說話。
「這是胭脂釀，雍州特產，本地最好的釀酒師傅所釀。這是芙蓉糕，你晚上沒吃多少東西，墊墊肚子。」越席茗揚了揚手上的東西，在小幾上擺好。
「你來干什麼？」阮素動了動嘴唇，最終放軟了語氣道。
「我陪你喝酒。」越席茗微微笑了笑，令人如沐春風。
阮素眼楮有些濕潤，越席茗話說的正中她心。若是越席茗開口便問‘發生了什麼事。’或是‘為什麼不高興’，她一定會扳著臉就越席茗趕出去。可是越席茗明明發現了什麼，卻什麼都不問她。
「誰要你陪。」阮素偏過頭去，不看越席茗。
「那你來陪我喝酒吧，我們好久都沒有說說話了。」越席茗的嗓音依舊那麼溫和，好像什麼都不會讓他變色。
一句平常的話，若是在平常的日子，阮素必定不會有什麼多余情緒。可在這融融夜色，帶著花香的風吹來時，她覺得莫名安心。
「好，不過不能喝太多，寶寶白天睡長了時間，晚上精神太好了。」阮素將寶寶放在美人榻上，又挪了挪位置，將小幾放在榻上，示意越席茗上來。
一輪半弦月浮在天上，漫天星辰熠熠發光，明日必定是個好天氣。
「小時候嘛，總是覺得要快點長大，現在長大了，卻巴不得自己還在小時候。」阮素斟了杯酒，酒又香又甜，寶寶看阮素喝酒，嘴巴吧唧吧唧，一副饞的流口水的模樣。
「不管年紀多小，總會有長大的時候。就像這個孩子，現在懵懂無知，過不了幾年，通了人事又是一番變化。」越席茗帶笑道︰「反倒是你，從小就成熟的可怕，沒有孩子天真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