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許艾青抵達b城。七八年沒有回來,偶爾只是在電話里听父母提起這里的變化。然而當她踏上這塊土地,才真正感到一種滄海桑田的失落感。記憶中那些低錯的屋檐,舊式樓房,狹窄巷道,通通換成了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夏。街上車水馬龍,讓人眼花繚亂,甚至找不著北。
她站在路口攔下一輛嶄新的出租車,上面貼滿了各式各樣的廣告。
「城南景心苑。」她鑽進車里,生澀地吐出這幾個字。♀原來的住址三年前被拆遷,當時父母和很多住在那里的老鄰居都不願。但最後政府半強迫半收買地開出一些優惠條件,硬是拆了那里。
景心苑的房子是父母在原先房子的補貼上又加了幾萬塊買的,听母親說房子面積比原先大。房價上漲的勢頭很猛,早有先見之明的老倆口就專門挑了大房子,留著以後給許艾青。如果她回b城,那麼就結婚用。如果不回來,那就賣了當嫁妝。
許艾青問房子給了她那他們自己怎麼辦,母親說他們早就合計好了,農村老家還有房子,前兩年他們特意找人修繕過,等許艾青的終身大事定了,他們就回那里住。
父母一輩子都在為兒女著想,總是把最好的留給孩子,卻鮮少考慮自己。想到這兒,許艾青更加覺得慚愧。其實自己的工作也沒怎麼忙,可不知道為什麼心里總有一絲恐懼,害怕回來。仿佛有什麼不能見光的事物藏在這里。
那是什麼呢?她無從得知。
家里確實變化了不少。看得出父母一心想著是為許艾青準備的,所以裝修上也費了不少心思。母親端出熱騰騰的飯菜,催促著還沒適應過來的許艾青。
父親昨晚就出院了。支氣管炎,老毛病了。只是前兩日天氣轉暖,他穿得少了些,于是受了點風寒這才加重病情。估模著母親是嚇壞了,又著實想讓她回來看看,所以才忙不跌地打電話。
這下,父母忙前忙後,倒成了她像是需要被服侍的病人了。
第五天,許艾青受不了父母對自己過分的愛護有加,她隨便找了個借口便從家里出來。攔了輛車,卻不知道要去哪兒。
司機見她眉頭緊蹙,看上去十分茫然,心里也猜著幾分,便衷心建議,「要不去以前上學的地方看看,沒準兒還能遇見以前的老師同學呢。」
許艾青豁然開朗,「好。去城南高中。」
很多地方都變了,但學校卻還是那個樣子。畢竟,學校通常都會對自己的歷史引以為豪。而能表現出來的,通常就是那些古樸的教學樓和樹。
許艾青在校道上瞎晃著。原以為自己肯定在這里干過不少壞事,但不知是不是自己記性差的原因,能想起來的卻少之又少。她像一個彷徨的路人,在曾經朝夕相處的地方,試圖找到一點回憶的蛛絲馬跡。然後如今她對于這里來說,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陌生人。
但為什麼,回憶對她來說總像一杯無色無味的白開水,她除了知道它存在,其他細節一概品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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