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顛簸,徹夜難眠。火車在鐵軌上摩擦出磣人的聲響,仿佛這是一列滿載著苦痛的列車,穿梭在記憶的黑洞,山口有猛獸伺機出動。
抵達c市是早上九點,正值白領們上班時期。許艾青拖著行李馬不停蹄地趕往公司。然而卻撲了個空,小美告訴她昨天陳北歌就整理好了文件,今天全公司正等著接任的新boss。
許艾青突然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氣喘吁吁的她雙腿無力,沿著牆面蹲下來,一只手捂住臉,滾燙的眼淚落入手心,她覺得灼人。
雲里霧里的小美頓了頓又說,「听幫陳北歌定機票的方信說,他是今天早上十點的飛機。現在應該正在去機場的路上吧。」
許艾青抬起頭,淚眼朦朧中道了聲謝,隨即便飛奔出去。她一邊跑一邊掏出手機撥打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關于陳北歌她了解的並不多,但只要和他有關的東西,她一定細心保存。
電話在響第五聲時接通了,許艾青欣喜若狂,「陳北歌,你現在在哪里?」
「在去機場的路上。」
「你……我……」她有些語無倫次,握著手機的手也忍不出顫抖起來,「陳北歌,你先不要走,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問你。♀」
「我十點的飛機。有什麼不能在電話上說嗎?」
「用不了你多久時間,但真的很重要。你在機場外面的路口等我好嗎,我馬上就來。」
那邊沉默了幾秒,然後應了聲,「嗯。」
正是上午忙碌的時候,打車本來就不便。卻恰巧許艾青蓬頭垢面的樣子實在不招人喜愛,她連扮可憐的機會都沒有,一輛輛出租車從面前疾馳而過,卻沒有一輛停下來。
還差兩分鐘就到九點半,管不了那麼多了,許艾青不顧路人的眼光在大街上狂奔起來。她心里默念著,陳北歌,一定要等我,一定要。我知道你不是隨隨便便挑了我,我一定要弄清原因。
平常從公司打車到機場也就十幾分鐘的車程,此時的許艾青卻是用雙腳在跑。路程遙遠不說,街上車水馬龍,她趕路的同時還得注意交通安全。
那是一段多麼漫長的路程,仿佛貫穿了前世今生,只為了去證實一段不被他人所承認的歲月。寒風凜冽,如同刀片刮在臉上。許艾青整個身體被厚重的棉衣和雪地靴鉗制著,圍巾在風中凌亂飄舞。她一咬牙,將圍巾從脖子上扯下來。跑了幾步,仍覺得行動不便,干脆又月兌下棉衣。
路人以為她是瘋了,急忙上前撿起她的衣服要還給她,但她已無心顧及這些,悶著腦袋直往前跑。
百貨大廈寬大的電子時鐘上清楚地顯示著09︰48︰59。許艾青心里一驚,距離機場還有一半的路程。她深吸了一口氣,彎下腰將腳上笨重的鞋襪月兌掉。全身上下現在已無可以阻礙的衣物,她可以盡力奔跑。
如果說一個人的愛要用重量來衡量,那麼最愛的程度,便是你願意為你所愛的人卸下所有背負。溫度,面子,甚至連自尊,全都可以拋棄。因為愛情,它就是如此**的一件事。
其實許艾青也可以像陳北歌所說的那樣,在電話里問清所有事情。但她偏不,她偏要任性自私地見他一面,以為這樣或許能夠挽留住他。天寒地凍的路上,她赤腳前去與他相見。不管他是不是愛過她,她只想證實她愛他這件事是從很久之前就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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