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腳步,轉過身去,又對上那雙澄澈疏離的眸子。此時夕陽西下,天上的殘雲也被潑了墨似的籠上了一層暗色,只留著最遠的邊際上一道淺淺的金光。小池塘水面平靜,像一個浸了水的硯台。我看著樓書珩,琢磨著他話里的意思,然後得出一個結論,這小子原來是個傲嬌貨。
想問我事情還不直接問,偏偏冤枉說是我想要有話對他說。這種啞巴虧哥最吃不得,于是果斷決定不配合他。
「樓兄,那你想要我對你說什麼?」拋給我的皮球哥再反手給你扔回去。
樓書珩眉頭微蹙,目光中有一抹情緒一閃而過。天色太暗,我看不明白,這小子心里想的什麼。于是我們倆就這麼對視著,沉默。然後眼睜睜看著四周的景致越來越暗,直到身邊的一草一木,腳下的小石子路,全都被夜色吞沒。
樓書珩還是沒說話,見過傲嬌的,沒見過這麼傲嬌的。可老子也不是好惹的,憑什麼要讓著他。于是我又轉過身去,堅決不慣著他的少爺脾氣。
走了兩步就听到身後有動靜,我沒回身,繼續走。听到魚鉤劃破水面的聲音,想來是這小子也不想釣魚了便收了線。或許,或許這小子是想要追過來跟我說句話什麼的?想到這就不自覺又放慢了腳步,然後越想越覺得自己這脾氣好像也有點不大好,明明也沒有什麼矛盾,怎麼就鬧得這樣不歡而散了呢。
要和一個人成為知心朋友可能要十年交情,可如果要破壞這份交情,十分鐘都不用。
愈加覺得後悔,我初來乍到知心朋友就這麼一個,不能就這麼任性斷了。于是又轉過身往回走,走回那小池塘邊時四下已經漆黑一片。我卻沒見到人。樓書珩人呢?
池塘邊就這麼一條小路,我往回走沒遇見他,現在回到這水邊卻也不見人,難不成這家伙也穿越了?難道這小子根本不是人?忽然覺得一切都玄幻了。
耳邊忽然一個聲音︰「裴兄,你在找什麼?」
我全身一個激靈,一扭頭就發現樓書珩的臉近在咫尺。尼瑪嚇尿了好嗎!
「你嚇死我啊!樓書珩,你是人是鬼,到底哪條道上的?」我聲音都發顫。
然後就听到幾聲悶悶的笑聲,漸漸越來越明亮,樓書珩笑的愈加開懷,那笑聲劃破了四周的寂靜,驚起一灘鷗鷺。
「裴兄,你放心,我是人,你模模我的臉是熱的。」樓書珩抓起我的手放在他臉上。
我的手指皮膚就這麼觸踫到了他的臉頰,光滑,柔軟,溫熱。一股電流忽然襲遍全身,我一時間有點蒙,熱的算什麼,不知道畫皮那鬼故事麼?于是我的手指順著他臉頰撫過,然後,抓著他的臉皮往起一拎。
他明顯沒料到我會這樣,驚了一下痛得打開我的手,「你這是做什麼?」
「看看你這張臉皮是不是貼上去的。」我笑的頑劣,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他又驚又氣,可一見我樂了,自己也忍不住似的又笑起來。
這樣不錯,他嚇唬我一把,我捏他臉還回來。總比他無視我我無視他強。
月亮升起來了,皎潔的月光往鏡子般的水面一照,四下一片熠熠生輝。好一派良辰美景,花前月下,月光如水水如天。
我們倆傻笑了半天,樓書珩才斂起笑意,眸光柔和的看著我道︰「裴兄,我以為你不想再與我說話了。」
我一咧嘴︰「本來是這麼打算的。」
樓書珩揚眉,「那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擺手道︰「怕你一個人生悶氣掉水里。」
沒錯,死不認賬是老子引以為傲的優點之一。心中默默給自己點個贊。
樓書珩眉目微動,那眼楮比月光還明亮,斯人薄唇微啟,「我幾日都不見你來找我聊天,當你是忘了我了。」
我的小心房默默顫了兩顫,這是什麼情況?如果眼前的這位是個軟妹子,我肯定立馬鼻血四濺,然後抱著她狠狠親上兩口,告訴她我怎麼會忘了你呢我最愛你了你就是我的小心肝啊大寶貝。
默默做了個深呼吸,把滿腦子血氣方剛硬生生壓了下去。然後正了正面色,「樓兄,我這幾天是去辦一件大事去了。」
「哦?」樓書珩輕輕的一聲從嗓子眼兒里冒出來,就抓的我心肝都癢癢的。
「我去找六夫人了,已經和他約定好,我們要一起逃走。」我終于把這一下午憋在心里的話給說出來了。
「逃走?」樓書珩眸光一動。
「嗯,我一個好端端的男人總不能真的那麼窩囊去給王爺當男寵吧?喬映陽武功很好,所以有他幫忙我們肯定能逃走。」
「說服喬映陽,你廢了不少力氣吧。」
這小子倒精明,一下子就點到老子的痛處了。
「可不是嘛,這幾天就一直對他軟磨硬泡的,總算把他那個死腦筋給說動了。」
「嗯。」他只嗯了一聲,竟不再說話了。
我一下子又搞不懂這小子心里想什麼了,索性深吸一口氣,目光直視著他,嚴肅認真的問︰「樓兄,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逃?」
樓書珩這回的表情我看懂了,那是發自內心的驚訝啊,徹頭徹尾的驚訝。「什麼?裴兄,你說什麼?」
看吧,平時裝的一副老成淡漠模樣,到底還是個沒經過大事兒的,被我一句話就震驚成這小模樣了。
「我是說,我想帶你一起逃,離開王府。」咳咳,自己說完這話忽然有種穿越感,尼瑪我這不是在演狗血偶像劇呢吧。
樓書珩看著我,一雙水潤的眸子盈動著變幻莫測的光,許久,卻笑了出來。
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是感動的落淚麼,這孩子怎麼傻笑了呢?兄台你太不敬業了。
「怎麼樣?要不要跟我一起逃?」我只好進一步確認的問問。
樓書珩仍是笑,雙眸明亮,那張面孔在月光銀輝下漂亮的不真實。「裴兄,謝謝你的好意,但是不能跟你走。」
好吧,又來一個死心眼兒的。我嘆口氣,「為什麼?難道你真的甘心等著被王爺納為第八夫人?」
「誰說我要做王爺的第八夫人了?」樓書珩笑的聲音都顫了,「裴兄,你誤會了,王爺根本沒打算要我。我在這王府里是有事情想要請王爺幫忙,可是王爺一直都不肯見我。所以我只好整天無所事事的等了。」
我︰「」
地洞,地洞在哪?
我眼前一黑,只覺得無數金星銀星在頭頂飛,好家伙,這麼大一個烏龍。哥不用做人了,求速死。
「不過,裴兄,我還是得謝謝你如此為我著想,你這份心意,樓書珩記下了。」樓書珩對我拱手。
矮馬忽然覺得好累,我連客套話都不會說了似的,匆匆告別了樓書珩回到房里,直接月兌了鞋躺倒床上,一閉眼就天昏地暗。累覺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