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位于陝西南部地區,北倚秦嶺、南屏大巴山,西向江漢平原,地勢南北高、中間低,是關中地區通向四川盆地的交通要道。因此,鑒于漢中的戰略地位和軍事價值的重要性,自古以來此地便是兵家必爭之地。
對于駐扎警備重慶的第四師師長羅佩金來說,這日子過得委實有些枯燥乏味。每天不是下軍營操練自己的士兵,就是坐視旁邊湖北境內民黨和北洋軍的殊死搏斗。第四師的士兵,有一半是來自當初的第十九鎮老兵,雖然其中夾雜了半數的新兵,但是入川之後,大的戰事沒有踫到,經歷過無數次剿匪之類小規模戰斗的第四師,如今已算是一支頗有戰斗力的鐵血之師了。
接到來自總參謀部要求他前往成都報道的命令,羅佩金心中還是真有點打鼓。但從不是個安分的人,駐扎的這兩個月內附近的土匪之類的早就被他剿了個干干淨淨。雖然心中有些忐忑,想不明白這道命令的涵義,但是長期養成的良好軍事素養還是讓他在接到命令之後立刻趕往了成都。
自從西安爆發革命黨起義以來,數日之間,陝西各州縣是紛紛響應,義旗高揭,相繼光復。消息傳到漢中,尤其是幾天後傳來的四川被革命黨人佔領的消息,讓忠于大清朝的一些官僚們大罵亂臣賊子的同時心下卻是忍不住的恐慌。這樣一來,被兩方革命黨勢力夾雜在中間漢中城中的滿清官僚,一時間是風聲鶴唳,惶惶不可終日。
在這種情況下,忠于清廷的漢中鎮總兵江朝宗與兵備道黃誥,據城固守,準備負隅頑抗。一方面命令所屬州、縣組織民團,鎮壓起義的學生、會黨,一面向朝廷求援,對抗革命。
這天,在漢中城中的總兵衙門里,漢中總兵江朝宗、兵備道黃誥和漢中知府吳廷錫三人,正在為最近國內變幻莫測的局勢進行討論。雖然此前三人之間矛盾重重,就是現在心中都盤算著各自的小心思,但是作為此時城中職餃最高的朝廷大員,他們三人是真正意義一條繩上的螞蚱。
「真不知道朝廷是怎麼想的,居然要和亂黨和談。如今這局勢是越來越復雜了,我是看不懂。吳大人,不知道你怎麼看?」黃誥滿臉苦澀的朝著吳廷錫問道,至于江朝宗,他直接給省略了,一個武夫,他懂個屁,要不是現在用的著他,鬼才願意來著破地方呢。
吳廷錫也是滿面愁容,搖了搖頭,口中沒有言語,只是心中嘆了一下氣。他是個明白人,如今這局勢,關內十八省,大清已然丟掉了十四省,城頭變幻大王旗,就在眼前了。至于為什麼和談?當然是打不下去了,北洋軍就是再厲害,沒錢什麼也不管用。對于黃誥對待江朝宗的態度,吳廷錫看在眼中心下卻是不屑,平時自命清高,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斤斤計較,這個時候了還擺著他那高高在上的架子,殊不知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國內亂局如麻,有槍就是草頭王啊!這樣的人,遲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管他和談不和談,局勢怎麼復雜,我等只要守好漢中城就好了。」江朝宗是一臉的不耐,在他看來,語氣坐在這里磨牙,還不如招收一些丁勇來訓練的實在。能夠身居一鎮總兵的高位,他也並不是個蠢人,隨著南方各省的紛紛獨立,大清朝已經搖搖欲墜了,要變天了,這樣的局勢他那還不明白,可是明白了又能怎麼樣,自己忠于的是大清朝,自己食的是大清朝的俸祿。
「江總兵,我等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如今亂黨肆虐,士民苦頓,整個陝西業已被亂黨攻佔,我們怎能將眼光僅僅局限于漢中一地呢?」對于江朝宗的言論,黃誥冷哼一聲,一如既往的進行了反駁。你一個武夫,懂得個屁,知道什麼是天下局勢不?就知道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听著兩人漸起的爭吵聲,吳廷錫心下忍不住的哀嘆,頗有種豎子不足與謀的感覺。看來真的要好好的進行打算打算了,畢竟一家老小都要靠自己。
就在江朝宗和黃誥兩人相互瞪著眼楮,吳廷錫盤算著自己小心思的時候,一個兵丁慌慌張張的跑進了總兵衙門。
「報,三位大,大人,城外,城城外來了革,革命黨,就要到城下。」兵丁單膝跪地,氣喘吁吁,磕磕踫踫的說道,臉色大為驚恐。
「從哪里來的?可知道來了多少人?」這個時候的江朝宗也顧不上和黃誥慪氣了,當下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兵丁旁邊,急聲問道。
「回,回大人,是從四川那邊過來的,有好,好幾千人。」
「好幾千人!」听著這話,黃誥神情一陣恍惚,臉色一片慘白,這個時候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心里一點主意也沒有。別看他平日里里爭權奪利、勾心斗角是個把好手,可這個時候卻跟酒囊飯袋沒啥區別。雖說前不久還叫囂著剿滅亂黨,可現在亂黨真的來了,他的心中有些打鼓了。有的時候,喊口號和實際行動真的是兩碼事。
「帶我去城頭看看。」江朝宗陰沉著一張臉道,畢竟他是個武將,比黃誥之流這樣的文臣強多了。
趴在城頭上往下一看,不提那些提著不知名的步槍槍的軍人厲害不厲害,但是只憑看到城外空地上炮口朝著城內擺放整整齊齊的幾十門大炮,江朝宗的心里就透出一股涼氣,一顆悸動的心也開始徹底的死絕了。對于漢中城現在還能不能守住的問題,江朝宗心里真的沒底了,此時只能是盡人事听天命了。
江朝宗雖然是一名舊式軍人,但是這個時代的中國人,由于大清朝對外作戰中屢戰屢敗,洋槍洋炮的厲害那可是有著刻骨銘心的記憶。深嘆了口氣,在命令手下兵丁嚴密不放之後,當下也不管臉色發白的黃誥、吳廷錫兩人,自顧自的走下了城樓。
來到漢中城下的,正是羅佩金親自帶領的第四師的先頭部隊。雖然說炮團的大炮全部留在了後面的隊伍中沒有趕的來,但是就現在這只有一個團三千余人的兵力,羅佩金還是有信心能夠短時間內將漢中城給拿下來。來之前,通過總參情報局,他已經知道漢中清軍的裝備並不怎麼樣,而他這個團配屬的一個山炮營的大炮卻一個不落的都在這里。
接到總參的命令,羅佩金雖然心里忐忑,但還是一路馬不停蹄,連夜趕往了成都。等從總參謀部出來,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已然接受了新任總參謀長下發的作戰命令,羅佩金猶如還在夢中一般。但是,隨之回過神來之後就是一陣狂喜。兩天後,隨著和第三師部隊換防後趕到成都的第四師,羅佩金正式踏上了前往陝西的征塵。
雖然從成都到漢中的路也不是怎麼難走,但是因為羅佩金還是帶著自己的部隊在大巴山中跋涉了一個星期。等走出大巴山,早就走的心急的羅佩金將部隊交給政委張乃良後,立馬帶著先頭部隊一個團趕往了漢中。
作為西南革命軍最早組建的幾個師之一,第四師的運氣真不怎麼好,不和革命軍的老三師比,所經歷的陣仗也僅僅只是比和部署在邊境地區警戒英法的兩個師強那麼一點點。這樣倒也罷了,可是獲知這次一起出征的還有新組建的第八師之後,羅佩金的心態就不一樣了。胸中憋著一股氣的同時,也準備和第八師楊藎誠好好較較勁。
望著面前的漢中城,羅佩金的嘴角隱隱的浮著一層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