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鎮遠候府內,燈火通明。
廚房忙碌的將飯菜從正廳撤出去,慕容戰喝的爛醉如泥,拉著慕容寒的袖子老淚縱橫「烈兒……你這些年到底去哪兒了。」
「烈兒,你……你一會兒去……去和你娘打聲招呼,她……她很想你,每天盼著你能回來,今年……今年是咱們慕容家最開心的一年。你……你弟弟他……他也想你。」
「烈兒,爹爹可告訴你,雖然……雖……雖然寒兒是後來進入咱們家,可……可你小子不許有偏見,不許听你娘胡說。你個臭小子得……得把他……他當弟弟看,親的……親的。」
「你……你小子給老子……給老子記住了,寒兒……寒兒是你的親弟弟,听見沒有!」
慕容寒任由慕容戰拉著自己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活了一輩子,這個別人眼中戰無不勝的鎮遠候也只能借著酒吐露自己對兒子的思念。
燈火中,慕容戰的鬢角發白,眼角的皺紋被涌出淚灌滿,順著鼻翼兩側留下,忽的,他高高抬起手,狠狠甩給慕容寒一巴掌。
「啪」
一聲脆響,慕容戰搖搖晃晃的站起,指著慕容寒的鼻子怒吼「你他娘不孝子,走了這麼多年才回來,你他娘的還有臉回來,滾,給老子滾!」
說著,他拽起慕容寒的領口,將他提起,「你他娘的知不知道你弟弟為了找你費了多少心,吃了多苦,老子為了你費了多少心,啊?你他娘的到底知不知道。」
胡林想要阻止,卻被慕容寒攔下。
這麼多年來,每一次慕容戰和慕容寒喝酒,他都會陪在一邊。對于失控的場面,他已經見怪不怪。
這麼多年來,他見過兩人酒後稱兄道弟,也見過兩人把酒暢談,更多的,是慕容戰對過去沙場的回顧。
可唯獨,沒見過慕容戰此時的形態。
慕容烈失蹤多年,慕容戰表現的很鎮定,也時常會對他們說‘男兒志在四方,要多出去歷練才能成大器。’
可今天,戰無不勝,胸有成竹的慕容戰竟然沒形象的哭了。
抓著自己的小兒子哭的像個孩子。
慕容寒任由慕容戰發泄,耐心的等著他發泄夠了,才和胡林一起扶著他睡下。
一切安頓好後,時至午夜,燈火稀疏。
胡林在前面提著等為慕容寒照路,心里感慨,嘴上也順著說出「二公子辛苦了,這些年侯爺他……」良久,他才有些淒然道「老了,也想享受天倫之樂,偏偏大公子失蹤多年,而您又常年游歷在外,時間久了,侯爺難免傷心。二公子您真應該常回來陪陪侯爺。」
「這……這是我該承受的。」良久,慕容寒才道。
回來?
他何嘗不想?
可他無法忘記當年追殺慕容烈,執行宮規的那一幕。
三十六刀,一刀不多一刀不少,慕容烈如同被撕碎的稻草人被釘在冰柱之上,慢慢被寒冰溶蝕,凍結。
這些年,他不回來更大的原因是想逃避這一事實,可有些事實他無法回避。
他甚至很想跪在慕容戰面前,讓慕容戰砍自己三十六刀,只要他還活著,他就能心安理得的繼續做慕容家的養子。
這,也是奢望。
胡林想為慕容戰辯解,可又不知從何開口,只能裝著沒听見繼續引路。
慕容寒安靜的跟在胡林身後,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總在耍無賴卻又彪悍無比的女子。
——司徒蕊,現在怎麼樣了?
司徒蕊過得很好。
自從和耿爺相遇後,司徒蕊整個人像是變了個人,心也放大了,牙也變好了好,胃口更是剛剛的,吃嘛嘛香。
‘耿爺在手,完事不愁’這一宗旨更是被她貫徹始終。
但另一邊,遲蚤就不那麼幸運了,早已安排好的路線,司徒蕊忽然半路改道,一路向江南狂奔。
行事作風更是讓他吃不消,從秦四娘那里熟記的資料在司徒蕊面前徹底失靈,有那麼幾次,他差點敗露。
司徒蕊,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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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爺,走了。」一大早,司徒蕊早早洗漱完畢,扯著嗓子在耿穆元的房間外大喊,「再不起來就趕不上二路汽車了。」
遲蚤一個踉蹌差點從床上翻下來,哆哆嗦嗦的穿好外衣,對著銅鏡揉揉了揉自己臉上大大的熊貓眼。
打著哈欠開了門。
「沒事干嘛喝酒。」遲蚤搓了搓鼻子,對著司徒蕊抱怨「還半夜爬到屋頂喝酒。」
司徒蕊得意的抱肩,不假思索回答「昨天景色不錯,屋頂喝酒很有感覺。」狡黠一笑,臉湊近遲蚤「感覺怎麼樣?」
一個機靈,遲蚤原本的睡意全無。
司徒蕊又在懷疑!
這樣的測驗在這幾天內不止一次的出現,可以說他幾乎已經形成某種條件反射。
遲蚤捏起司徒蕊的鼻子,略帶著不滿「我拉你上去喝酒的晚上從來沒有在下雪天,還有,我給你喝的從來都是溫好的酒。」
司徒蕊掙月兌,笑的見牙不見眼,作揖打滑「是是是,是小的疏忽,下次下雪的時候在屋里喝,哈哈哈哈。時候不早了,我們快走吧。」
危機解除。
遲蚤長長的松了口氣,還好對于司徒蕊和耿穆元的種種細節他都記得一清二楚,才能接二連三的躲過司徒蕊的懷疑。
一念剛過,他不由得出了身冷汗。
這個女子,果然很難以捉模透,即使他的容貌,聲音,舉止都和耿穆元幾乎同出一轍,可在這個女子面前還必須要小心翼翼。
莫非,只有初見那一次她對他沒懷疑?
在這個異世界,第一個信任司徒蕊的是耿爺,所以司徒蕊第一個無條件信任的人也是耿爺。無論如何,她也不願意去懷疑耿爺不是耿爺。
可她卻不由的想要懷疑。
慣性?
清晨,晨光透過雲層鋪在褐色的車頂上,沿路的風景飛一般向後移動,初雪融化成一條淺黃色的線條。
司徒蕊甩甩頭,心里狠狠得對自己豎起中指,沖著自己低吼「丫的,不許你這樣!」
「不許怎麼樣?」遲蚤從門外探進半截身子,只手托腮,「是不許你對我胡思亂想,還是不許你對我想入非非?」
他眉稍一挑,「要不要,對你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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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總算過去了,吼吼~
對于那幾天不能及時更新,小卡在這里說聲對不起。
(九十度彎腰)
看我賣萌的樣子,親們還不丟朵花花撒~╭(╯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