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你愛的人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識,悲哀又無奈。安心承認,當初任性倔強的她弄丟了讓她柔腸百轉、牽腸掛肚的愛人。江 多年對自己只講付出,不要一點回報,不能不說是悲哀的。安心以為這是愛情,愛情就應該這樣,其實她錯了,錯得已經無法彌補了。
離開江 的近兩年時間里,安心悟出了自己人性中的弱點——自私,從未設身處地為深愛的人考慮過,不顧及他家人對他的看法。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輕易得到的,往往不懂珍惜。如今自己已是傷痕累累,實際當初在傷害自己的同時也在傷害深愛自己的人。愛,本來就是一件百轉千回的事,是一件說不明道不清的事。
顏魁的加入讓一群爺們湊到一起開始拼起酒來,素有「顏兩瓶」之稱的顏魁在喝酒上頗有海量,他與江 坐在沙發上勾肩搭背邊說笑著邊豪邁得對喝著。女星們見男人們湊在一塊喝酒,感到沒什麼意思也湊到安心與李卉旁邊的空位上聊起了八卦。
本來極愛鬧場的秦笛不知為什麼剛才還興致高漲,如今是異乎尋常的安靜。大姐大璇子借著酒勁巴拉巴拉個不停,從下午的捐贈儀式到娛樂圈近日的花邊新聞,最後說到女人們制服男人的趣事與技巧。講到這個,在座的李健明起了興致,只見他揚著眉毛,很有點鼓勵的味道。
璇子興奮盎然得用手指指一邊正仰頭喝酒的江 八卦道︰「知道嗎,我兄弟是個純爺們。」
話沒說完,與璇子關系熟稔的李健明話中有話俏皮得調侃道︰「怎麼,你試過?」
璇子一听,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氣得抬腳朝得瑟直笑的李健明踢去,李健明見璇子的飛毛腿朝自己膝蓋處襲來,迅速而麻利得跳身閃去,他這一躲閃,璇子的尖角皮鞋正巧直踢向李健明身旁安心的腿部。
「哎喲」一聲,無辜受過的安心痛得呲牙不止,眼中淚光閃閃。璇子知道自己下手、不,下腳重,慌亂起身詢問安心,一臉訕笑。李健明也不好意思模著頭皮不知如何是好。
圍坐在江 不遠處的黎彰一直關注著自己崇拜的明星———安心,自然這一切都看到眼里。看到安心彎腰捂腿時,黎彰心里一著急站起身來翹首遙看這兒的情景。
江 注意到黎彰的異樣神色,循著他的視線望向安心所在的位置,看見一群人圍著安心,知道安心發生了意外。
江 心里一著慌,放下手中的酒杯,腳下的步伐快于頭腦的反應,幾個大跨步來到安心身邊。
安心捂著受傷的腿部,雙眉緊蹙得寬慰一臉愧色的璇子︰「璇子姐,沒事,真的沒事。」媽呀,真疼呀,璇子可是把吃女乃的勁都使出來了。
璇子抬眼間看到江 站在身後,起身解釋著,邊不住向安心道歉。
安心永遠是江 心中的牽掛,和無法言明的痛,他低頭看著忍痛寬慰璇子的安心,再別開臉望向一副悔不當初的李健明,想責備什麼終是強忍住。他情不自禁走到安心身前蹲子握著她的秀腿,細細觀察著。
安心見江 蹲在自己身前,倏然收回雙腿,小心翼翼並攏起來。同時立刻拉下臉來,冷著臉抗拒︰「多謝。」渾身長滿了刺保護著自己。
江 保持著半蹲的姿勢,抬眼與安心對視良久,血脈奔騰下全身滾燙,只剩下一顆心逾覺冰涼。再回想她腿上淤積的青紫,忍著眼眶的發熱,極力忽視心里被撕扯的痛感,把那種苦楚一寸寸咽下去,獨自品嘗,沙啞道︰「得及時處理一下,否則晚上會發燒。」安心是過敏性皮膚,身體素質差,受點傷就會發低燒。
安心一听他熟悉的體貼與關心,怔住了,眼中神色變幻,回過味來,他還記得自己的毛病,可有什麼用呢?已是物是人非了,抿緊哆嗦的雙唇,說不出話來。
江 見安心抿著嘴不言不語,以為她妥協了,至少不在眾人面前抗拒自己的踫觸了,蹲著身子挪動腳步準備再觀察一下她受傷的部位。
安心看出他的企圖,尖聲道︰「不用你操心。」說著她發狠推開他的肩膀,毫無預防的江 撲通一坐在地上,雙手支撐在地面上。他凝視眼前熟悉的紅通通的小臉一時間無話可說,心中惻惻而痛,斜睇她一眼,也是神色愴然。
周圍頓時窒息的寂靜,大家被一向溫和淡然的安心激烈反常的態度弄得都替江 感到掛不住面子了,似乎她性情太孤傲了。見當事人江 似乎被安心推傻了般著地、雙手反撐地面,沒有起來的意思,大伙不知該如何收場,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江 意識到自己在這種場合下什麼也不能做了,卻恍若不知,緩緩起身,凝目注視她激憤的眼楮,倆人視線對恃著。江 的臉愈發陰沉,他鐵青的臉肌肉緊繃,涌動的戾氣幾欲噴薄而出。拳頭攥得緊緊的放在身側,克制自己千萬別一時沖動來掐死這個令他又愛又恨的、沒心沒肺的女人,良久才輕輕問︰「至于嗎?這麼討厭我?」
安心抬起頭,直著脖子仰視著他,眼里盡是滿滿的挑釁與嫌惡之情,絲毫沒有半點妥協之意。
周圍探究而叵測的目光把安心當做飯後矚目的焦點,她暗自嘆了口氣,知道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失態了,強作鎮定冷語道︰「多謝江總關心,不勞您大駕。」她言語中的冷厲疏離讓江 滿心的自嘲與悲哀消散如灰,興致頓失,一言不發轉身,佝僂著身子回到原位,背影寂寥而落寞。
同行們對自己側目而視,雖然都靜靜看著這一切沒說什麼,但安心知道,他們內心都暗暗嘀咕自己今日匪夷所思的舉動,可能都覺得自己今夜太矯情了。瞧,連一向文雅溫潤的李卉注視自己的目光都顯得僵硬而疏離,安心覺得胸口悶窒非常,深吸口氣對著滿懷自責神色的璇子說道︰「璇子,不好意思,不是針對你。」
璇子復雜難明的眼神狐疑得望著眼前這位听同行們私下里議論的冰清玉潔的安心,善意提醒道︰「我知道,你不是針對我。可是,安心,這個社會太復雜了,有時候圓滑隨和點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連悶聲不語的李卉听後都直點頭贊同璇子的說法,看著安心倔強的神色,忍不住又開口安慰︰「別擔心,江總肚量大,不會當回事的。」
安心听後眼神一黯,沒有再說話,悵然回首,許久後才帶著一絲從記憶力游蕩回來的恍惚而自嘲得苦笑一下,重新把目光投向手腕上的手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