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一抓著衣襟驚慌失措地站在床邊。
「刺客在哪兒?」青然握緊手里的劍柄,警惕地掃了呀一眼房間,而後走進程一一沉聲詢問道。
「我……刺客……我……」程一一一下子跌坐在床上,心仍舊砰砰直跳,整個人都在發燙,剛才榮娘差點就真的割了自己脖子,她有機會的,不過好像被誰阻止了,那把匕首還在床邊泛著冷光。
青然敏捷地撿起落在地上的匕首,上面並沒有沾染血跡,回頭見程一一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也就沒再多問什麼,轉身出了門。
「青然,過後找人來把這惱人的門檻給本王拆了。」
有些熟悉的聲音,程一一胡亂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雖然現在榮娘跑了,暫時沒有了生命危險,但是自己還頂替著周沁芷的身份,剛才似乎又新增了一個身份,七王爺的侍妾,不是王妃了,好像是小老婆的意思。
還沒等腦子理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傳聞中的七王爺已然安坐在了屋內。
程一一抬起眼直直地打量起這個王爺,果然如耳聞的那般是個殘疾人,身上並沒有如其他新郎一樣著紅色禮服,只是很平常的一件米白色長衫,下擺遮住了殘疾的雙腿,只是坐在輪椅上的樣子讓人無法忽略這個事實。
正想把視線移動到臉上,七王爺直接開口了,「你就是周家八小姐?」
程一一不敢對上他的視線,生怕自己閃爍的眼神會讓他懷疑,想想這時代應該跟古代差不多,女子出嫁從夫,在夫君面前就應該低眉順目吧,邊把眼楮定格在自己的繡花鞋上,佯裝平靜地回答,「是,我是周家八小姐,周沁芷。」
「呵呵。」不大不小的輕笑聲傳到程一一的耳朵里,一時覺得莫名其妙,這個「呵呵」是表示什麼,難道是懷疑,還是周沁芷那邊被發現了,自己現在豈不是甕中之鱉,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周沁芷,那就是欺君之罪,還是難逃一死,不知道這個時代是不是崇尚酷刑啊,不然這樣還不如死在榮娘手里,倒也落個痛快。
「抬起頭來。」夏翊恆不動聲色地命令道。
程一一猛地穩住顫抖的身體,不斷安慰著自己,鎮定,鎮定,一定要鎮定,說不定他並不知道自己是假冒的,一定不能露餡,程一一,你行的,鎮定。
深吸一口氣,慢慢抬起頭,也不知道該不該看他,又有些害怕,便把視線定格在站在一邊的青然身上,剛掃過青然的臉,青然也微有些詫異地,于是只能盯著他衣衫上的紋飾。
果然是她,**林里的神秘女子,現在竟然變成了「周家八小姐」,丞相這次是耍什麼花樣,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身份,難道是丞相安排的細作,不過那天為什麼會出現在**林里,還是是莫生的人,現在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白天發生的事情說明這女子跟莫生也有關系,這都是誰的計謀,這個女子很不簡單啊。
「你剛說有刺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夏翊恆認為她並不會說實話,那個刺客的行蹤自有青然去查,說不定這也是一出戲,不過他想听听這個女人的說辭。
「啊……刺客?」程一一見他許久都不說一個字,僵直的脖子有些發酸,回過神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雖然這一招很奏效逼走了榮娘,但是該怎麼圓這個故事呢,總不能把自己不是周家八小姐的事實抖出來吧。
要不要裝暈,還是裝失憶,就當自己是才穿越過來,謹慎地瞥了一眼夏翊恆的表情,感覺這個男人並不好騙,這樣做也太假了,自己向來也不是走柔弱路線的。
這個女人,真是有意思,青然也去查過她的身份,但是沒有得到任何信息,甚至連基本的生辰,姓名都不知道,似乎後來結交了周家八小姐,難道都是安排好的,目的就是代替周家八小姐進王爺府,不過大丞相這麼精明的人難道會不知道,還是本就是他的計謀,還有她和莫生是什麼關系。
「青然,你先出去吧。」夏翊恆下意識地就下令了,似乎暫時忘了眼前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可能會很危險,他並沒有什麼大男子主義思想,他也知道有些女子是比男子還要厲害的,承認這個事實並不勉強。
青然愣了一下,低頭耳語了幾句,又審視了程一一一眼才轉身出去。
門輕輕地合上了,屋內就剩下程一一和夏翊恆兩個人。
坐在床上的程一一緊張地垂著頭絞著手指,而夏翊恆則對自己這樣的行為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議,自己這麼多年在府里韜光養晦,對之事並不沉迷,父皇也總是會在耳邊提及成婚事宜,夏翊恆總覺得自己還無力去保護自己的女人,便不願過早擔下這個責任,今年實在是再難推月兌,便也就應了父皇的安排,只是沒想到大丞相會答應這門親事。
「那個……我……」程一一不想這樣耗下去了,這一天都是緊繃著神經,再加上身上累贅的裝束,早就很疲憊了,實在沒有精力再跟這個男人斗心思了,再說這男人慢吞吞的,實在讓程一一這個急性子受不了。
夏翊恆對上程一一的視線,平靜地注視著,等著她開口。
又是一枚標準古風美男子,程一一一下子也不緊張了,直勾勾地一點一點在腦海里描摹夏翊恆的輪廓,干淨的臉龐,很有段譽那般柔弱公子的風度,不知道是不是王爺的身份讓他渾身散發著高貴的氣質,整個人端正地坐在輪椅上,顯得教養很好,溫潤如玉的感覺。
夏翊恆見程一一只是一個勁盯著自己看,並沒有要說什麼,這入秋的夜晚果然有些微冷,看著坐在床上身著大紅嫁衣的程一一,才發現好像今天就是自己大婚的日子,現在該是洞房花燭夜,雖然滿心都是疑問,但是竟然真的有種家里多了一個自己的女人的感覺。
「你干什麼……不要過來,停……」程一一見那張臉離自己越來越近,回過神來提著笨重的裙擺就一下子跳上床,居高臨下地怒目盯著已經接近床沿的夏翊恆。
夏翊恆見程一一如此夸張的舉動,不禁啞然失笑,「你不用緊張,我不會做什麼,呵呵,周家八小姐原來跟傳聞中一樣,果然是天真的小女孩啊。」
程一一並不相信他的話,男人的話不能听,尤其是好看的男人,現在自己是刀下的肉,一定要警惕一點,大不了就是一死,不能再這樣任由人隨意擺布了。
「離我遠一點。」程一一想通了以後,便不再小心翼翼地擔心自己的小命了。
夏翊恆很听話地將輪椅往後推了幾步,平時就不愛坐這輪椅,青然很擔心,特別是這次受傷,好像腿有些嚴重,便寸步不離地跟著自己,這輪椅也就听他使喚,自己操控這個還真有些吃力。
程一一見夏翊恆笨拙地朝後退了一段距離,看著他的臉上升起的紅暈,心里頓時有些愧疚,這王爺肯定平時都是由人伺候的,本來身體有缺陷就是很傷心的事了,他人好像並不是壞脾氣的人,不如好好相處,反正這個世道這麼黑暗,在這里應該會安全一點吧。
慢慢蹲下來,程一一不知道該說什麼,見夏翊恆並沒有發怒的樣子,心里松了一口氣,嘗試著慢慢跟他解釋,「那個,剛才那個刺客,是榮娘,她打算殺了我,她本來是周……是,是我的女乃娘……不過,不過,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殺我……我……」
編不下去了,早知道應該先想好了再說的,他會不會看出什麼啊,目不轉楮地觀察著夏翊恆的表情,知道自己這個理由很爛,一臉窘迫。
「這個你不用擔心,青然自會查清楚的。」夏翊恆有些看不懂了,果然是小女孩的思維,還是她偽裝得太好,一點也不像心機很深的樣子。
「哦,這樣啊……好吧。」程一一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只能認同他的說法。
「那……你……」程一一很想直接趕他走,轉而一想這不是找死嗎,按理說現在他是自己的丈夫,自己還被貶成了侍妾,應該不是能隨便趕夫君出門的身份吧。
「你冷麼?」
剛問出口,程一一就咬緊下嘴唇暗罵自己是腦殘,皺著一張臉不敢直視夏翊恆。
夏翊恆明顯還是不適應程一一這猜不透的說話風格,輕咳了一聲,「說來,本王是有點冷。」
他說冷,那……要怎麼辦,讓他在這里睡,不行,不能睡在一張床上,哪知道他會不會獸性大發,自己只是頂替周沁芷嫁給他,不能把自己賣給他吧,作為一個獨立的二十一世紀新女性,不能屈服給古代這個封建思想。
緊了緊衣服,提著裙擺看準了路,盯著夏翊恆慢慢移動到了一旁的軟榻。
「那個,今晚讓你在床上睡,我就睡這里了。」說完還拍了拍軟榻,很滿足的樣子。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