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這麼說,我這趟是白來了?你老姐真是不再疼我啦?」
俞慶元還在沒完沒了地訴苦,這邊電話鈴響起來了。「知道了知道了,我過半小時就過來。」剛擱下電話,又一陣鈴聲響起來了。「是你呀,送走了麼?我知道,我知道。你說什麼?唉呀呀,不可能呀,你都想哪去了。就是,就是。別沖我發火,我還正要找你呢,之前我們商量過的那個師浦江的事,現在有人來找我說情了,你看怎麼辦?能不能先放出來再說呀?誰說情,這你就別管了,反正是我沒法拒絕的人唄。這事我已經和人家說了,上面正抓得緊,我們自己也正在抓,在這風頭上放了人家確實不妥,可是,我也是礙于面子,實在沒法拒絕,你看看,有什麼法子沒有?想想看,能不能有一個兩全齊美的辦法?」
俞慶元見老姐在電話里已經在替自己充當說客了,心里一陣暗喜。歡喜起來,就沉了下去,覺得得上洗手間了。好在老姐常務副市長的辦公室大得很,里面就有臥室和衛生間。俞慶元像是到了自家里一樣,趕忙鑽進衛生間去。
出來的時候,俞青田的臉上開始露出了微笑,俞慶元知道有戲了,便親熱地叫了聲「姐」,然後像個小男孩似的撒嬌道︰「還是我姐對我好!」
「別亂拍馬屁了,你那事我已經幫助說過了,看來還是有難度。」俞青田說。
俞慶元臉色陰沉了下來,道︰「真的沒有辦法呀?」
「也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你就和師浦江家里直說了吧,這事上面追得緊,確實有些難度。如果要出來,現在可能只有一個辦法。」俞青田說。
「什麼辦法?」俞慶元又來了興趣。
「那就是讓法院盡快審理,讓他們早點把案子結了。」俞青田說。
「那要是法院判了刑怎麼辦?」俞慶元問。
「是啊,就是讓法院早點判他的刑呀?」俞青田道。
「唉呀呀,老姐呀,讓法院判他的刑我還來找你干什麼?我就是想讓法院網開一面,把他無罪釋放,或者讓檢察院不予起訴,大不了讓稅務部門多罰點稅款嘛。」俞慶元急了。
「這事你有所不知,要馬上放出來確實有難度。你想呀,省里領導和市里面都通過氣,基本上也定過調子了,像這樣的案子,如果人家前腳一走,我們後腳就放人,豈不太不把領導當回事了?太不把國家的法律法規當回事了?」俞青田說,「所以,我的意思是案子照判,判了再放人。」
「你是說判個緩刑?」俞慶元問。
「是的,按現在的情況看,能夠判個緩刑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讓師浦江補上稅,再多罰些,判他個緩刑,我想也能夠向方方面面交代得過去了。只要反響不至于太大,還是可以這麼操作的。」
俞青田一邊說,一邊拿起桌子上的那只玉器動物,細細地把玩,兩根縴指在背上梳理著,仿佛那小玩意兒的背上真有茸茸細毛似的。「如果說能夠做到這一步,恐怕也是天大的面子了。沒有你老姐出面說,連緩刑也辦不到,我估計至少得判個七八年。」說完,俞青田往後一仰,兩只手同時捧模著那動物,像是抱著一只活生生的寵物,顯得無比疼愛。
俞慶元覺得老姐的表現真有些奇怪,人家小姐少婦們大多喜歡抱著小狗小貓什麼的玩玩,她卻要弄只玉石做的小動物玩玩,玩也就玩了吧,而且還是只不知名的動物,這會讓人誤會的呀。看來,女領導畢竟女領導,口味也與眾不同。對了,似乎老姐有這種愛好不止一天兩天了,似乎從許多年以前起,她的辦公桌上就擺著這種小動物。她收藏的擺件不少,可別的東西常被她冷落,似乎只有它才是她這一生中的吉祥之寶。俞慶元也曾經笑話過她,但他老姐根本不理會他,甚至還說她的興趣高雅,非凡人所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