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新月如眉,淡霧籠紗,娉娉婷婷,掩映著桃花疏影,水中藻荇交橫,低低迷迷讓歲月美的黯然神傷。
拎著一籃子滿當當的仙桃,是大哥這次來西海順捎帶來的,晚間仙侍呈了上來,大家嘗了都呼甜。
我東看看西看看,人頭倒多就是師傅不在席間。肋
心里想,師傅為了我常年留駐在西海,天庭的東西肯定也鮮少吃了,趕忙招來仙侍準備了一籃拎給師傅。
我不懂什麼魂魄全不全的事,大家也再沒在我面前提及此事,倒如往常一般和睦,我真的再不疑有他。
至少現在我很健康,而且也能負荷「攻殺」帶來的影響,再加上當每個人都會以你無事一般的笑臉時,那時,我便堅定事態並不復雜。
廊腰縵回,長橋臥波,柳蔭榆蒙,一對人影在月色下對望。
女子裊娜的身影立于月下,明紅輕紗修長曳地,長袖飛揚,青絲婉轉。
男子黑發如墨,眉目朗朗,豐神俊朗,仿佛俯瞰天下睥睨塵囂一般從容大氣。
重要的是,二人神色嚴肅,不似剛才逸朗。
「……你還記得她……許多年……」
「不忘……,……應當如此。」
斷斷續續,支離破碎的言語傳來讓我疑惑,他們說的是誰?
我挑眉。
好像真的是在說誰。
我捻緊籃子悄悄挨近,耳朵貼著牆角听。鑊
那個秘密一定超級秘密,不听不行,肯定會生病!
模模糊糊間還是零零碎碎的片語。
我的耐性終于宣告破產。
師傅和東海阿花姐姐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秘密,非得避開重人才能說?
莫非……那女圭女圭是師傅的娃?吼~~不對不對。
莫非……這是個驚天動地傳說中的「三角戀」?哎喲,這個更勁爆。
莫非……嘖嘖,這個想法更雷人。
請不要告訴我,他們在做游戲……
「你要用她為六界拼殺?!」一道女聲忽然提高了音量。
我心下一個咯 。探出半個頭張望。
「那是她的使命,你沒看到她出生是六界漫天的霞光麼?甚至連魔界上空都被毫不蔭蔽的覆蓋,龍氣之甚,神氣之極前所未有。你知道這寓意了什麼?那是神蒞!早就超出了六界任何仙家出世,更並非簡簡單單龍神後裔降世。」
看來,這回是我說了……
一寸寸的,我心里有些緊張,小手拽著裙擺死緊,就怕听出我最最不願意的話。
不要……
不要因為,我是龍神女才對我這麼好……
真的千萬不要。
「那麼,你如此費神費力,如今不惜放下天界神職、六界榮損來西海教導她,就是因為她的身份?夜子碩,你當真無動情?你當真無情?」
而那抹聲音沉默了良久,如此應允。
「她是龍神女有天懿,我是他師傅是神職。」
眼眸微闔,腳下略滯,不聲不響地正待轉身離去。
「你到底……」
「六界中……唯有她才能創造一個真正平和富饒的世間,神恩的天下!」
你看,好像真的是這個緣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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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東海阿花便走了,說是商丘那狐狸王的幾個姬妾宮斗打起來了,傷了狐後元神,她還得趕去療傷沒法在西海逗留。
倒是把二哥傷心了一把,領走前送了一大框子的西海桃花釀,看那離別的架勢,恨不得就此跟她而去。
我撇了眼他。居然有個願意當小三的人,更悲劇的這還是這個連主人都不願意納的主兒。
看著船愈行愈遠,最後消失在海天的盡頭只留丁點黑跡,眾人才紛紛散去。
大哥拉著我的手轉身,順著那方向一看,又伸手扯了扯大哥。
他轉頭,低頭不解看我。
我轉向師傅的方向,仰著頭甜甜的笑,「師傅,我們去沙陣吧!」
「今日便……」
「不了,我得加緊時間,師傅不久就要回天庭了,阿裹得抓緊機會練習。」
眾人抽氣,為了我千年難得的努力。
如果,這就是師傅你要的天下,那麼阿裹送你又如何?
到底,也不過是活一場,分什麼願不願意。
我記得,那日我從清晨拼殺到黃昏。
因為,西海來了另一位來客,師傅的貼身侍官,天界唯一的一個魔族後裔,真正的勝無不勝的神話——匕清。
一個修為恐怖精悍到連大長老都驚呼深不可測,一個清冷酷戾到近乎無情,一個生生世世都定下神契誓死效忠師傅的人,同時在師傅就住西海之時握住了天界兵部絕對霸權。
一個看起來,年紀很輕似乎樣貌還非常不錯之人。
一個,很奇怪的人。
他完全進入了無我的狀態,不顧我跟他打招呼,不顧長老們的問候,不顧我的無敵包子誘惑,不顧我笑得僵掉的臉。
我郁悶加氣惱,他完全無視了我的友善。
他就那麼簡單的和大哥打過招呼之後就直徑的走向師傅跪下等待示意。
我瞪大了眼。
誒!話說我師傅雖然六界尊極,但是我大哥好歹是天帝吧?也不怕被西海那群護短的糟老頭們拖出去砍了。
這里可是西海的老巢啊。但是,那腔調,拽拉吧唧的帥斃了!
我內心開始打起小九九,用眼角看了他好幾眼。也不知道這位大哥他願不願意今後都罩我。我阿裹,有天帝大哥,有天神師傅,再有個重量級帥斃的大哥罩我,老子就天下無敵了!哈哈哈哈。
可是,我剛要開口和他套近乎,師傅一個命令,他就磨刀霍霍頓時像潑了雞血向我砍來了。
娘喂……TT
一天下來,我已經累得跟狗一樣趴沙陣圍欄殘喘,大汗淋淋,連講一句話都費勁。依依呀呀的大長老看得火冒三丈,氣得頭發都直了。可那人跟沒事一樣閑閑的站在場中持著劍,目光冷厲像是要把我撕成兩片。
六長老一邊給我試了試汗,一邊給我遞上水,我仰頭一陣狂喝,好一陣才晃過神。
娘喂,這大仙真太TMD強了!
可是,我更悲劇的發現,他不喜歡我。好吧,準確的說,他討厭我。TT
他不說,但是從沒有避嫌的用鄙夷的眼神看我,過招對劍之間,全是冷漠的不以為然。
不帶這樣的……╰_╯
我有些埋怨的看了他一眼,奴了奴嘴。師傅笑著拍了拍我的腦袋,一手為我包扎那些細小的傷口。全都是因為握劍不注偏鋒給劃破的。
「你該慶幸。匕清是個好老師。」
不甘心地,我輕啐。
師傅也不管,依舊在說,「匕清性情剛毅沉穩,作為對手是不可多得的缺少。他能給你真正的指導,西海的長老們互你是打從心底的,很多時候不能發揮你的真正實力,而匕清在兵部久駐多年,對于激發潛能,他是不可或缺的啟蒙之師。」
好吧,我也勉強接受這個說法。
「但是他不喜歡我。」這是最致命的問題。
一個人不喜歡另一人,就要擺臭臉給他看,把身上對他的憎惡全都毫無保留的傳遞給別人。
我討厭那種感覺。
尤其是匕清,他是師傅最貼近的人。
師傅倒笑了起來,面色到不似白日時那樣冷清,眼中帶著一絲玩味看著我。
「阿裹以後是要嫁給他嗎?」
我︰╰_╯
他聞言斂了笑意站起身來,平靜的面容下隱藏著冷意,俯身看我,夕陽的余暉下襯這他身影繁重,隱隱有一抹厲色。
「蒼生賦予我們七情六欲是讓我們懂得愛恨嗔痴,他人不喜愛你,你就不愛自己了麼?」
他依然揮袖負手而立,背對著我挺直了身軀。這一瞬刺得我的眼楮有些痛。
「阿裹,人一旦將心思專注于愛恨之中,人就會變得渺小、便得狹隘,你的生命即便給你條宏圖大道你也無力負荷,那條路即便前方繁花,轉眼已是荒蕪。
而一旦,你看開了這些事事非非,恩恩怨怨,你的心即便是一路泥濘,你所能承載的,卻是全世界。」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