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正為這事兒惱著,見顧雲若問,便將那鹿羹的碗朝案上一頓,冷著臉一句話不說,夕琴相了相太後的臉色,便輕聲對顧雲若道,「是皇後娘娘大封的禮服出了差子,太後正問著全妃娘娘呢。」
顧雲若頓時道,「喲,怎麼皇後娘娘的大禮服出了岔子麼?」說著,便將放在暖炕上的衣服攤開了細看,目光一落在纙縠的龍紋上,她當即倒吸一口冷氣,低聲驚叫道,「天哪……」
太後朝她看了一眼,「榮昭儀倒說說,這禮服出了蕭府便封起來送去禮部了,直到皇後穿時才開封,這龍紋炸了線,卻是哪里的原因呢?」
袖子下,母親的手突然反轉一握,緊了一緊,我和母親對視一眼,都知道以顧雲若和我的嫌隙,她此時定是要落井下石的了,我心里著急,母親的額頭上也沁出了細密的汗來。
顧雲若看著禮服,很認真的想了一想,就道,「回太後,臣妾也不敢說是哪里出的錯,只是……,只是……」
她這樣吞吞吐吐,太後自然就不耐煩,擰著眉頭喝道,「只是什麼,快說?」
顧雲若飛快的看了我一眼,一臉為難的樣子,「臣妾只是曾听人議論說,若不是先帝留下遺旨,封了葉姑娘為後,這皇後之位就必定該是……,」說到這兒,她又朝我看了一眼。
她這番話分明就是告訴太後,我有因封後不成遷怒葉筠的動機,既然有了動機,在葉筠大封的禮服上動點兒手腳,讓她觸個霉頭出出氣便是順理成章。
我氣極而怒,正要反唇相譏時,太後雙手交握,微微一俯身看向我,已語氣陰霾的開口,「哦,是嗎?」
這拖得悠長的「是嗎」兩字,仿佛是針,一下子刺進了我的心里,我知道,太後已是信了顧雲若的話。
顧雲若卻又做出惶恐的樣子來,跪地道,「臣妾只是听到有人在背後議論,卻是不干全妃姐姐什麼事的,臣妾妄言,請太後責罰。」
太後顯然對她這把戲有些厭,冷冷一掃她,「行了,你回去吧。」
顧雲若應了一聲,「是,」便磕頭起身,垂著頭退了出去,我正恨恨的瞪著她,她目光一掃的對過來時,嘴角上便有了笑意。
只這一瞬之間,我便幾乎能肯定這一切都絕對出自她手。
如此,她方能夠恰到好處的出現,更恰到好處的點出那麼一句話來,讓太後認定了這龍紋抽了線,乃是我因妒而為。
外面的鼓樂聲忽而近了,喧嘩歡喜得讓人想流淚,一個老嬤嬤進來,在太後耳邊低語了幾句,太後點點頭,就冷眼向我看了一眼,道,「全妃,要說這衛遠侯是你救的,哀家便看在你對葉家的這份恩上,也不能為難你,只是皇後的大封關聯著大晉朝的國運,卻已是私情不能關顧的了,榮昭儀話雖只說了半截,卻也不是沒道理,若不是先帝已經封了葉筠為後,這皇後之位十之**就是你的,要說你心下沒想頭也沒人信?如今這禮服又是從你家府上一出來就被封上的,別人也動不了手腳,這里也好外也罷,左右你一時是月兌不了嫌疑的,真相查明之前,只好先委屈你母女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