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一幕別說是親眼看見,即便是听一听,也要令人戰栗膽寒,迎秋和我是從小兒就有的情分,看見我那樣的慘狀,心里如何能受得住,看她兩眼紅腫得只余了一道縫兒,我便知她背後更不知已哭了多少次了。
心下忍不住要為她拭淚,只奈何手上有傷,好容易等她又平靜下來,才又告訴我道,「等鋼針終于拔完了,太醫給您上了藥,皇上便命奴婢們都退出來,我這才逮到空兒,問跟在皇上身邊貼身伺候的小太監,顧雲若挨皇上窩心腳的事兒,就是那小太監告訴奴婢的。」肋
「現在幾時了,」我看一眼漆黑的窗子,問。
她看看桌上的沙漏,「快酉時了,皇上才起身去上朝了,讓奴婢們好生守著娘娘,一有動靜立刻派人去回他呢。」
「已經是……酉時了麼?」離我被發進永巷已是一天一夜,然而想著顧雲若挨凌御風窩心腳的情景,便是我手上的疼痛猶在錐心刺骨,我亦覺得快意,原來這翻雲覆雨果然就在一瞬之間,顧雲若,在你以為我已被打落塵埃永無翻身之日的時候,我卻又重新回到了靜怡宮,若你不能讓我再回那永巷之中,那麼接下來,就該是我對付你的時候了。
但其實,我心中更有一層疑惑,那就是,怎麼太後廢黜我進永巷時,凌御風竟然不知道麼?鑊
猶記得巧意當時曾說,凌御風和太後都在文賢宮內,而我當時雖然並未看見他,後來想想,也只以為他應該是在內殿之中陪伴安慰受驚的葉筠,可是現在迎秋卻告訴我說,他直到昨兒下午時,才得知我被貶的消息。
而不管我信或者不信,他趕去永巷將我接回靜怡宮卻是真的,他不是在對付我的父親,要對我蕭家趕盡殺絕麼,如今怎麼又一時風一時雨,他到底想要干什麼?
然而我越是想,就越是不明所以,迎秋倒沒注意我的臉色,她將我身上的被子掖了一掖,就道,「娘娘,憑他多大的事,您且先養著身子罷,奴婢讓小廚房炖了燕窩粥侯著呢,娘娘用些子,」說著,她便起身去門外輕聲吩咐。
一時盼夏就帶了兩個宮人,端了熱水和各色吃食進來,我從前天夜里就水米未進,又被永巷里的酸臭髒污給燻得吐了半晌,此時月復中除了藥,早空空如也,將那燕窩粥連吃了兩碗,又喝了藥,方才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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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清醒時,屋子里已明光大亮,迎秋拿著一個小扇子對著燻爐揮來舞去,听到動靜回頭一看,就丟下扇子過來,笑道,「正想著該喚起娘娘起來吃藥呢,可巧兒娘娘自己就醒了,」一面又對小宮女吩咐,「娘娘醒了,快去回皇上。」
「什麼時辰了,」我眯著眼楮問。
「已是巳時了,」迎秋邊說邊扶著我坐起來,又拿軟枕讓我靠著,我直覺得渾身酸疼,倒覺得不耐煩,「我起來走走罷,只是手指上有傷,身子是不礙的。」
「那可不行,皇上也親口吩咐了,讓娘娘好生歇著,再不許有半點不愛惜自己的,」迎秋卻翹著嘴,只是不肯。
我看著手上的層層包裹,太醫上的藥很是不錯,雖還在痛,相比于最初,卻已是能夠承受的了,只是我也知道迎秋拗起來是什麼樣子,也就不跟她爭,靠在軟枕上深深嘆一口氣,突然又想起來,「咦,皇上將我帶回來,太後和皇後那里又是什麼反應呢?」
太後兩次下懿旨將我廢黜,卻都被半途而廢,上一次是葉子諾為我開的月兌,而這一次,凌御風又是用的什麼樣的借口?
迎秋只是搖頭,「奴婢自回來後就一直守著娘娘,外面什麼情況,奴婢一點也不知道呢。」
我輕輕點頭,正想著要不要讓小喜子去打听時,外面腳步聲響,有人尖聲傳唱,「皇上駕到。」
咦,他竟來得這樣快?
迎秋見我疑惑,忙告訴我,「皇上命人將咱們這兒的偏殿收拾出來了,下朝後就在偏殿里看折子的。」
「啊,」我頓時一驚,這大晉朝建朝以來,可沒有過這樣的規矩。
卻听門上的銀鈴一響,簾子挑開,凌御風已笑吟吟的進來,一見面就對我仔細打量,「嗯,婥兒,你醒了,你現在可覺得好些了?」
我咬著唇,輕輕點一點頭,低不可聞的應一聲,「臣妾……好些了。」
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其實我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他,父親被人誣陷,我被人以酷刑,全都是因為他,全都是……
他輕輕的將我擁進懷里,語氣輕柔中滿帶歉意,「婥兒,是朕太不小心了,竟然,竟然讓你遭受這樣的折磨,是朕對不起你。」
我心亂如麻,他這樣的溫情讓我恨他的心竟然有著逐漸融化的跡象,可是我不能夠,我必須讓自己記住,這一切都是假的,他為了要奪回我父親手中那二十五萬大軍的軍權,正在對付我的父親,正要將我蕭家打入萬劫不復之地,所以,我不能再愛他了,不能……
又或者說,我其實一開始就愛錯了人,他的無心我的有意,造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面。
原來最慘的,並不是我的終身錯付,而是父親因為我,在先帝面前錯保了人……
說到底,害了父親的人是我,是我……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段寫得好艱難啊,寫半天出來後,自己讀讀好像還是很一般,一點也沒有將我要表達的東西表達出來,我這爛文筆啊,真是氣死我了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