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四濺,落在杏兒的裙裾上,她臉色變了一變後,便喚進丫鬟來打掃干淨,自己一言不發的去桌上整理著東西,我見她無視我的話,心下怒意更甚,「我讓你出去。」
她回頭看打掃的丫鬟已經收拾干淨了,這才向我笑道,「衛遠侯爺吩咐過奴婢,要一刻不離的留在夫人身邊,奴婢不敢出去。」肋
我氣得身子直打顫,就听她繼續道,「奴婢不過是個下人,求夫人不要為難奴婢,」說著,她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我從齒縫間擠出冷笑,你要跪嗎,那好,你就慢慢跪著罷。
將身上的小被子拉了一拉,我伸伸腿合上眼,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不知是不是心下太過沉重,我好像並沒有睡多久,可睜眼時,桌上的水漏已快到午時,再看杏兒,依舊挺挺的跪在軟榻邊上,臉上雖已有了青色,腰卻還直著。
我淡淡的看著她,這女孩子其實長得挺喜興,特別是那對烏溜溜的水銀般靈動的大眼楮,會說話一樣的討人喜歡,她見我醒了,眼珠子在我身上轉了一轉,「夫人醒了,奴婢這就喚人進來伺候。」
我擺手止住,道,「我只問你幾個問題,若你好生答了,我以後都不會為難你?」
她卻低下頭,「伺候夫人是奴婢的份內之事,若是讓夫人不高興了,也是奴婢伺候不周的緣故,如何是夫人為難呢。」鑊
她的話滴水不漏,既恭敬又拒絕了我,我眯著眼靠在軟枕上,想了很久,就問,「若是我尋了死呢,」這樣說時,我忍不住哧笑,「葉子諾吩咐你看住我,不讓我尋短見,可是我若不吃不喝絕了吃食,即便你每日給我灌下一口半口的,長久下去我總是會死,所以,你也總是沒有辦法的。」
她呼的抬頭,眼里已有了驚慌,我微笑著看她,語氣份外柔和,「第一個問題,我在西山昏迷時,明明是在一幫黑衣人的手里,你才說的那趙爺是不是那領頭的,你們都是什麼人?」
杏兒圓圓的大眼轉了幾轉,「奴婢是玄天門中的人,門主派了奴婢前來服侍的夫人,奴婢並不知道那趙爺的真實身份,至于夫人所說的那什麼黑衣人是不是趙爺,奴婢也不知道。」
「玄天門?」我雖早知道她不是普通的丫鬟,卻沒想到她竟會是什麼玄天門的人,這玄天門又是個什麼東西?
她輕輕點頭,「是,玄天門,」說到這兒,她像是知道我的疑惑,頓了一頓後,又接著道,「玄天門的人都是從街上撿回去的孤兒,經門主多年訓練之後,去幫門主執行各種任務,奴婢接到的任務就是來保護和伺候夫人。」
這倒像是死士的?
我心下一動,像是想到了什麼,便問,「你們門主是誰?」
她搖頭,「門主來去無蹤,就算相見也是戴著面具隔著簾子,是以玄天門上下無人知道門主的相貌和名姓。」
「是這樣的麼?」我微蹙著眉,總像是有什麼線在我心里萌動著,可是卻又霧茫茫的看不清楚,索性先丟開這個話題,問了一個雖也想到不會可能,卻是我最關心的,「這里除了關著我,可還關著別人麼?」
就見杏兒疑惑的看我一眼,極干脆的回答,「沒有,奴婢從頭到尾,只見夫人一人被禁錮了自由。」
我微微的松了一口氣,卻又覺得自己或許還是不能高興得太早,也許,也許凌御風和清兒在西山上就已經……
這樣一想,我的心就緊緊揪起,疼得我氣也喘不上來,雙手撫著胸,我艱難的向杏兒點頭,「你……你起來……」
杏兒眼見我面露不適,她身子一挺就站了起來,利索的跑到我跟前扶著我,叫道,「夫人,您怎麼樣了?」
我卻驚訝的看著她,久久說不出話來,她被我的目光盯著,臉上漸漸的浮起一絲紅暈,忍不住低了頭囁喏著道,「奴婢……奴婢在夫人睡著時,曾經……曾經在地上坐了一會兒……」
「啊,」饒是我正滿心沉重傷痛,猛听得這一句,訝然之余,還是有些哭笑不得,這樣一來,心里的煩悶也就散去了些,杏兒見我臉色好看了些,就去倒了杯水,訕訕的捧到我面前,低低的道,「奴婢小時候不肯好好練武,總是被師傅打罵罰跪,有時候膝蓋實在受不住了,就偷個巧兒,讓夫人笑話了。」
見到了她率真的一面,之前對她的厭惡也就消散了不少,我捧著杯子,怔了一會兒就問,「你說的那個趙爺,是不是一開始並不知道我就是衛遠侯要找的人?」
看看我此時的境遇,再想想前兩天的簡單,這明顯的天上地下很能說明一些問題。
杏兒見我語氣溫和,她也放松了不少,點頭道,「正是呢,奴婢听說,趙爺找到夫人後,雖想著是了,卻也不能確定,就趕忙的命人送信去給衛遠侯爺去了,據說,那衛遠侯爺一直在找……夫人呢,」想是記起了我之前的發怒,杏兒說到最後一句時,聲音忍不住就低了下去。
「哦,」我輕輕的應了一聲,眉頭微微的擰起,想想,我又道,「怎麼這衛遠侯讓手下找我時,就不說明身份容貌的麼?」
我分明記得江阿桂曾告訴過我,有陌生的人拿著我的畫像進村打听過我,這匹人雖大致是凌御風的人,但是葉子諾若要找我,自然也免不了得先說個清楚才是。
杏兒卻搖頭,「趙爺不是衛遠侯爺的手下的,奴婢看見衛遠侯爺對趙爺很客氣,還說要當面謝過趙爺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