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中不要含我卻只管蹙著眉,杏兒假意問,「夫人可是不舒服。」
我揪著臉點頭,杏兒便趁機道,「吉時還沒到,奴婢扶夫人先休息會兒罷,」說著,便將我扶到床上靠著,又對喜娘等人吩咐,「你們都先出去吧,讓夫人清淨清淨。」肋
喜娘等人自是不敢有異,忙就都退了,門上珠簾一落,杏兒「嗖」的躥到門口,小心的四下里張望一番後,便插好房門,回身低聲道,「出來吧。」
就見內室的幔子一掀,出來一個身量體型和我差不多的女子,向我福了一福後,我和杏兒也不多話,便三下五除二的將身上的衣飾盡都除下轉移到她的身上,而我則換上一身丫鬟的衣服,悄無聲息的掩進內室里去了。
不多時,外面響起催妝的鞭炮聲,喜娘在門上輕叩著催促,杏兒忙將繡著鴛鴦雙喜如意的大紅蓋頭給那女子蒙上,才去打開門,「進來吧。」
新人的蓋頭一旦蒙上,就只能在洞房中由新郎揭下,喜娘進屋眼見新人已經收拾妥當,即便有疑也不敢掀開蓋頭來看,在催妝鞭炮響至第三聲後,喜娘將大紅喜綢塞入新人手中,和杏兒一起,將人扶了出去。
門上珠簾放下,杏兒突然回頭一瞟,那眼里,滿滿盡是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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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喜樂聲聲,熱烈歡喜,各種恭賀歡笑陣陣遠去,我在屏風後靜靜的站著,等到外面終于靜寂無聲時,我才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待確定院內的人確實都已經去了前面喜堂伺候,我便利索的閃身出門,順著杏兒之前指給我看的路徑,迅速穿過庭院後小偏門,繞過花園,向後門走去。
我一身丫鬟打扮,臉上的妝容早就被洗得干淨,又用姜汁涂了滿臉,看起來盡是病態的臘黃色,此時這座別院內人的心思都在前面喜堂的那場婚禮上,對于一個病歪歪的小丫鬟壓根兒無人注意,即便是到得後門時,那守門的護衛也只是簡單的問了句,「做什麼去?」
我忙取出杏兒預備好的小竹牌,答道,「杏兒姐姐說,夫人這兩日嗓子不好,要我去前街萬和堂買梨膏糖。」
那護衛便擺手,「去吧。」
我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又不敢流露出來,強自鎮定的點點頭,一步一步出了門,只等拐過街角後,我才回頭看了一眼,見沒人注意,我一口氣吐出來,下一瞬,我撒開腿一陣飛跑,卻只是拐過兩條街,停在一家名叫「福來」的客棧前,店門口的小二很殷勤的迎上來,笑道,「姑娘,是要住店麼?」
我輕輕點點頭,閃身進屋,低聲道,「老梁讓我來的。」
那小二便了然的點頭,道,「姑娘跟我來。」
他很利索的將我引進後院一間清淨的屋子,笑道,「就是這兒了。」
我取出一塊碎銀子賞了他,便進屋關門,到此時,我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氣,癱坐下來。
是的,這一切都是我和杏兒商量策劃好的,我要逃,就在今天。
葉子諾知道我絕對不肯乖乖和他成親,如此,他平日里都必定是嚴加防備看守,唯有到了今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場婚禮上,葉子諾在看到一身嫁衣的「我」時,亦同樣會對喜堂以外的地方放松警戒,如此,這才是那座別苑最忙碌也最松懈的時候!
也才是我出逃唯一的機會。
可是我也知道,假的真不了,那個假新娘根本頂不了多久,葉子諾很快就會知道我的逃離,彼時,他必定撒下天羅地網漫天追捕搜找我,他必定會因為我要回京城找凌御風,月池外的四面八方各道條路都盡在他搜索範圍之內,我藏到哪里都不會安全。
如此,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月池,是我唯一能夠喘一喘氣的地方。
將簡樸的黑木大床上棉布被子掀開,里面是一個包袱,我打開包袱,取出里面的粗布衣服換上,再將臉上的妝容變了變,看著鏡子里變得平庸粗陋的臉,我心里稍稍的又定了些,這易容術其實極簡單粗淺,甚至都算不上是易容術,不過是小時候,父親陪我玩捉迷藏時,為加深樂趣而隨手教我的小把戲,父親征戰沙場多年,幾番深入敵後探查敵情,因此而學得了一手的好易容術,可嘆我自小一直被父母護在羽翼之下,既胸無大志又不居安思危,從不覺得我有學這個的必要,會的這點兒皮毛,也只是為著好玩。
然而此時此地,也是聊勝于無了,葉子諾應該不會想到,我在好容易月兌離了他的眼皮子下後,卻並不趁機遠走高飛,而是換了一副妝扮樣貌,就蟄伏在他的腳邊。
人的眼楮永遠是看向前方,而很少俯身看一看自己腳邊的這點丁之地。
想到這兒,我忍不住輕輕一笑,對著鏡子又看了一眼,便背起包袱出了房門,隨著客棧里其他住客從後門離開。
後門外是一條狹窄的小巷,牆角盡是骯髒的垃圾雜物,我小心的繞過那些垃圾,一路出了巷子,再一拐,就到了極熱鬧的大街上,街上行人或行色匆匆,或容色安靜,全不知道對面走過來的人內心在想著什麼,為什麼煩惱?
按著杏兒告訴我的記號,我整整走了兩柱香的時間,就到了城西的一條青石板鋪就的巷子里,最里面的一家白牆青瓦,門前兩棵歪脖老槐樹精神抖擻,我抿嘴笑,終于到了。
我將在這里,等著凌御風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