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牆青瓦內的人也是杏兒幫我安排好的,用杏兒的話說,是再可信不過,而對于我而言,則是寧信其有,最壞不過還是被葉子諾抓回去,不試一試就半點希望也沒有。
白牆內住的是一對小夫妻,女的性格明快,丈夫卻沉悶木訥,我有心想打听杏兒是怎麼找的這樣的人家來安置我,可是那丈夫嘴里明顯問不出話來,做妻子的雖然極鮮亮好說話的樣子,卻真真正正的滴水不漏,我在被喂了幾次軟釘子後,只好死了心。芒
果然如我所料,天才擦黑,街上突然就亂了起來,到處是長刀長矛全副武裝的士兵來回奔走,听這家的丈夫回來說,四面城門有三面被關,僅剩的北門正對著惡寒的墨連山,翻過墨連山再過去,便是通往垂遠的北方邊境了。朝東、南、西三個方向趕路的人迫于無奈,只能從北門出去再繞行至各自的目的地,多跑的路冤枉不說,更因著地勢崎嶇份外難行,老百姓們怨聲載道卻也無可奈何!
而便就是這十分不方便的北門,此時也是艱澀難出,門口關卡重重,每一個出城的女子都要被嚴格查搜,體格稍消瘦些的男子亦不放過。
我便明白,這定是在找我。
果然是插翅難飛!
這一忙亂,就直到了天亮,日頭初升時,每家的門也都被拍開,每戶人家的女眷都被拉出來細細的看,好在我們早有準備,外面才有動靜,就將我藏在了夾牆里,任外面搜尋得天翻地覆,我只安然在夾牆內坐著,波瀾不驚。格
這樣的日子連著過了三天,我就估模著葉子諾在連尋我不見的情況下,該要將精力放在去京城的路上了,于是就琢磨著要離開月池,那女子听了我的想法後,想了一想,就道,「待我先去見一見杏兒姑娘,看看她那邊的情況再定,可是?」
這幾天以來,我除了費心躲避葉子諾的查找,最多的就是擔心杏兒和那替代我拜堂的丫鬟,葉子諾看著溫潤,可從他的行事作風來看,其實是極狠的,他一旦發現我金蟬月兌殼逃離了他的身邊,他第一想到的就是杏兒和那丫鬟背叛了他,如此,只怕杏兒和那小丫鬟的性命也是難保的。
事實上,當日我試圖說服杏兒幫我時,心里就已經想到了這一後果,可是這是我唯一的希望,心下再不忍我也要試試,我甚至都沒想過杏兒竟然只听了我的三言兩語就答應幫我,是以,在杏兒點頭時,我反倒吃了一驚。
此時听這女子說起,我忙點頭,一來,她的提議是對的,杏兒還在那別苑內,有什麼動靜她自是比我知道的清楚,二來,我也很想知道她和那小丫鬟現在如何了,如果可能,我絕不願意牽累她們。
那女子于是出門,不到午時便回來,一見我就喜滋滋道,「杏兒姑娘說,她安排了人晚上來接夫人。」
我一听大喜,忙問,「怎麼,杏兒沒事?」
「杏兒姑娘很好,夫人放心。」
我一顆心就放了下來,隨即就又皺眉,「她安排人來接我?她還能安排誰?」
事實上,這兩天我一直都是懷疑,杏兒雖說不是普通的丫鬟,可是玄天門的門主要她做的是幫助那趙爺和葉子諾在伺候我之余牽制看管我,她選擇幫我已經是背叛門規,又哪里還能有那麼大的手筆,連著給我安排藏匿的地方和護我逃跑的人呢?
只是懷疑歸懷疑,此時在我心里,只要能離開那瘋狂的葉子諾,只要不被葉子諾逼著拜堂,不讓凌御風讓我的清兒成為天下人的笑話,不因此引起一場禍及無辜的戰火,前面是刀山還是火海,我都可以去闖。
那女子垂眉,輕聲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夫人等著罷,少不得,到了晚上就知道了。」
說罷,她轉身離去,我站在院角那株枯枝無葉的柳樹下,怔怔許久,到底,輕嘆一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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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初,更鼓才起。
院門上的鐵環被輕輕相扣,一聲之後即停,稍等,又是連著的兩聲,再等,又是連著的三聲。
那女子先是認真的听,到此時就笑起來,向我道,「來了。」
很快,來人就被她的丈夫接進了院中,來人極守規矩,在窗外向我低低的問安,我輕輕應一聲,拎著包袱出門,柳樹下,兩個一身黑衣的人垂頭站著,窗內的燈火微弱,影影綽綽的看不清臉,我對著他們看了許久,一咬牙,隨他們出門。
門外是輛不起眼的馬車,簾子一挑,一個女子輕聲叫,「夫人。」
杏兒。
我緊繃的神經在見到熟悉的人時,終于松了一松,爬上馬車後第一句話就是問,「杏兒,你怎麼能出得來?」
那座別苑把守很是森嚴,杏兒當日是我的貼身之人,我失蹤後,她第一個月兌不了關系,我之前就想不通她怎麼就能安然無恙,此時她竟還出了別苑來接我,自是讓我更加的吃驚。
黑暗中,依稀見杏兒抿嘴一笑,「先不說這個,待到了地方奴婢再對夫人慢慢說。」
馬車外,鞭子一甩,馬車得得而去,我輕挑簾角想要看看外面,被杏兒眼疾手快的擋下,壓著聲道,「夫人不可。」
我無聲一笑,也就罷了。
然而馬車停停走走,卻明顯並沒有走多久的樣子,外面人就低低的說一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