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頭微挑,「怎麼,這理由不充足?」
我笑得更熱烈,「國舅爺啊國舅爺,這世上無恥的人很多,可本宮從未見過有人無恥得像國舅爺這樣理直氣壯的,你圍宮逼主在前,按大晉朝律法,便禁錮太後廢黜皇後再斬你葉家九族亦不為過,如今他只是軟禁了那兩人,卻依舊保留著她們的尊號,保留著你葉家的臉面,你還不知足麼?」芒
大約從來沒有人當面對他說過這樣重的話,他的臉時紅時青,慢慢的漲成了紫色,我並不因此就放過他,向他面前邁進一步後,又道,「真愛一個人是成全而不是佔有,你之前說,若我在他的身邊過得幸福,你情願站在邊上看著我的幸福微笑,我真是感動,可你如今做了什麼,他讓我難過,你卻讓我痛不欲生,讓我成為天下人的笑柄,讓我成為世上人人唾罵的紅顏禍水!」
他身子微微一晃,卻依舊不死心,「不……不會的,世人並不知道皇貴妃失蹤,這場戰亂亦並不完全是因為你,皇貴妃依舊在宮中,我葉子諾要娶的是卓女。」
「卓女,」我呵呵輕笑,你倒打听得清楚,「連我在那小山村中用的名字都知道了,可是,」說到這兒,我一捂自己的胸口,「我這里卻清楚的知道我是蕭婥,知道我是當今太子的生母,知道我聖旨欽封皇家玉牒上記名的皇貴妃,那自欺欺人的事,我蕭婥實在做不了。」格
燈火微黃,葉子諾微微閉上眼,許久,他才看向我,「你終究就是要回到他的身邊去?」
「不,」我卻搖頭,「我不會回宮。」
他又一喜,「那……」
「我要去十方庵里帶發修行,一贖我的罪孽,」我一句話便打斷了他的綺想。
「他不會答應的,」葉子諾道,指的凌御風。
我閉一閉眼,「他會的,否則,他的太子就沒了母親。」
淡淡一句,卻已經明白的說出了我心中的狠絕!
他滿臉青白,久久後,長長的噓出一口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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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帳外泛起微光,天終于亮了!
葉子諾最後看我一眼,便披上斗篷離去。
等到悉悉索索的腳步聲終于遠去,我僵坐了一晚上的身子才要放松時,身後卻「撲通」一聲,杏兒倒先軟跌在了地上。
「娘娘,」她眼中流淚,「好險!」
「是啊,好險,」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這世上最鋒利的武器不是干將莫邪,而是,別人愛自己的那顆心!
葉子諾為情走火入魔欺君叛主,卻又到底不肯讓我徹底的鄙視了他去,當我告訴他,我要青燈古佛素淨一世時,他到底也只能放手!
否則,太子就沒了生母,否則,這世上,就沒有了我!
我拿自己的命去逼凌御風,又何嘗不是在逼他!
他不想我死,也不可能願意再看著我去陪在別的男人身旁,所以,帶發修行算得上是皆大歡喜。
等到我們終于可以打破往日的忌諱,坦白討論眼前一切時,我才知道,在我離開皇宮後,凌御風和葉子諾之間到底是個怎麼樣的斗爭!
那日我離宮前,命鐵血侍衛牢牢守住凌御風,,月兒久久等不到我給的訊號,又進不了內殿,著急無奈之下,唯有去通知葉子諾,葉子諾便知有異,他心思敏捷狡詐,于最後關頭下令一切暫停,如此,那一夜,圍宮卻並未逼宮!
轉眼天亮。
宮中突然開始喧鬧,翻天覆地的尋找,他得到消息,全妃失蹤!
若說這一夜的平靜詭異得讓他擔心,這個消息就是一記重錘,他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月兒明明告訴他說,我好好的在跟凌御風飲酒,那酒里裝的是他為凌御風精心準備的百花醉,而那柄鋒利的匕首,亦是被我所收下了的。
如此,即便我不成功,又怎麼會失了蹤?
他第一個念頭就是,我露了痕跡,被凌御風所殺,失蹤,只是對外的幌子。
可是他很快就知道,當夜有人曾拿著他的牌子出了宮,而他清楚的記得,那樣的牌子,他只給過我!
我出宮了。
于是他便也開始找,悄悄的找,而凌御風也在找,也是悄悄的找,誰也不敢大張旗鼓,唯恐,讓其他別有用心的人知道了,借機生事。
而凌御風在清醒後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命鐵血侍衛拿著玉牌撤換宮門防衛,原本,那道防衛真的已經固若金湯,即便是凌御風御駕親臨也不會受命,葉子諾得到信時,只是冷笑,他開始下令,命皇城各處開始準備跟皇帝翻臉。
可是那一道道指令還沒有發完,就有人急報進來道,曾隸屬于我父親蕭遠峰麾下,如今是我父親當年最器重的親信楊海掌握的京機之外的那五萬人馬,居然就在不知不覺之間,一夜圍住了皇城,並控制了所有路口,而北城門亦已在半個時辰前打開,楊海率領了五千人自北城門直撲皇宮,如今已快到麒麟門了。
葉子諾當即冷汗如雨,瞬間便知道,自己費盡心思的安排算計,原來早已被人察覺,他步步為營,別人卻不過是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的等著他動手,然後名正言順的除掉他!
他已經只剩了兩條路,一,是跟凌御風拼,跟楊海那五萬大軍拼,魚死網破,破釜沉舟。二,就是撤,他慶幸自己留了一手,他要逼宮要圍城,指令是他下的,人也都是他的,可這一切又都明里暗里和景王有個千絲萬縷,一旦事發,他或許月兌不了干系,卻也只是牽連涉嫌而已,事主直指的人是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