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將皇位傳給凌御風,最不服最憤慨的人就是景王,他和景王交好,凌御風卻是他嫡親的表哥,葉家富貴榮華的依托所在,皇權爭奪之下,他沒有理由不去支持自己的姑母,他在京西的十萬大軍于是就理所當然的成了凌御風爭奪皇位的籌碼,景王卻不恨他,因為,葉家的當家人,是他的父親葉淵。芒
凌御風登基後,景王即被遣往封地,臨行前,他輕衣簡從悄身一人去送,十里長亭中,景王撫著他的肩慨然而嘆,他日但能奪回龍椅,主馭天下,金殿之上最前面的那個位置,一定是他葉子諾的。
凌御風能給他的,他凌御瑋一樣能給。
葉子諾卻極清楚的听得見自己內心的冷笑,權場上的翻雲覆雨最為爾虞我詐,即便是將蟒袍玉帶捧到他的面前,那下面亦有可能藏著刀,藏著劍,這嘴頭上的空話,不過是炒菜時放的那勺糖,圖的是味道好一些罷了,如何能當得了真!
葉家如今做主的,其實早已經不是因風癱而閉門不出兩年的葉淵,而是他,葉子諾!
他是個聰明人,在形式不明的時候,他在選擇進路的同時,自是也要為自己留條後路的!
長亭一別,各懷各的心思,然而有所望才有所求,二人雖各懷心意,明面兒上居然也能相處得真誠而又熱切,景王深知葉子諾在朝中的實力,即便是不敢深信他,卻也是無論如何不肯得罪了他,而葉子諾其心擠更是深重,他將景王的這點忌諱毫不客氣的加以利用,再將玄天門中的死士用各種辦法明的暗的一點一點滲入景王內部,在凌御風登基後的短短一年,葉子諾已經將景王在京城各處的情況掌握得一清二楚,他是狐狸,深知就連狡兔也有三窟,在他終于決定對凌御風下手時,景王的這些秘密便成了他護身的障眼法!格
如此,他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慶幸,慶幸昨天他選擇了按兵不動!
于是,他下令,宮門各處听從凌御風的旨意,撤換。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鐵血侍衛和楊海會合後,很順利的將京城和皇宮的防守重新掌握,而凌御風即便知道這一切都和葉子諾月兌不了關系,一時卻也到底找不到把柄將他捉拿治罪。
說到這里,葉子諾苦笑,「他保留姑媽和筠兒的尊號,只是因為找不到我的證據,他沒有理由廢黜她們,其實當年……當年他就不想立筠兒為後,」說到這兒停了一停,才又道,「你現在還覺得是我不知羞恥不知感恩麼?」
我默然,在利益的相爭打磨中,母子夫妻之間的情分早就薄弱如紙,凌御風口口聲聲愛我,當年為了爭取朝中重臣的支持,不也是縱然我流淚傷心,也還是連續的娶進了顧雲若、安氏姐妹等人。
「可是你如今聯合景王謀逆,豈不是給想殺你的手上白遞了把刀子,」看著葉子諾,我很是有些無力!
他卻冷笑,「我不謀逆就能保得他不想殺我了麼,他如今只是沒有抓到我的把柄,可他現在每時每刻都在磨刀,只等那刀刃上一亮,便要捅進我的胸膛,我跟景王聯手,不過是為我葉家重新求條生路罷了。」
夜風很涼。
我的心也涼。
我知道,他說的很有道理,凌御風已經知道這一切的背後都是葉子諾作的祟,可以說,葉子諾的叛逆之心早在他的眼里,所以才會有楊海帶領五萬人馬從天而降,這樣的葉子諾,他是決容不得的,殺葉子諾是早晚的事。
我看著眼前這個儒雅俊逸的男子,白皙的皮膚讓人只想到斯文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誰也不能將他和殺人如麻的皇朝大將聯系到一起,可是就是這樣的人,卻是在繼我父親之後的大晉朝第一大將,太後親佷,皇後長兄,他的背景是那樣的顯赫尊寵,他的一生本注定了富貴榮華,尊榮一世的,卻因為他無意中的一次受傷,徹底的將這一切改變!
是我害了他麼?
許是我眼里的悲憫讓他看出了什麼,他很自然的牽過我的手,低低道,「你在擔心我的,是不是?」
我輕輕抽出手,他的手緊了一緊,卻也並沒有強求,自嘲笑道,「我不殺你父母,你父母因我而死,我如何還能奢望你會為我擔心?」
大約是再疼痛的傷口時間久了也會結疤,此時再听他說這些個人的愛和恨,我心內居然一片平靜,微微低頭道,「你多想了,我如今只希望身邊的人都平平安安,這世上不要再徒增殺戮,若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血腥少些,古佛青燈前我也可以少贖些罪。」
他的瞳孔一抽,許久,嘆出口氣,「若,他日我放得下這一切,我便去十方庵外砌一座廟堂,日日佛前灑掃焚香,听你在十方庵內的誦經聲。」
「痴人,」我垂頭,輕聲低念。
他就笑了,「罷,我今日就帶你離開這里。」
我心下一喜,才要答應,一直在我身後侍奉的杏兒已經急沖到跟前,兩手急搖道,「門主,不可。」
咋被人叫出他的另外一個身份,葉子諾微微的挑了挑眉,眉眼間霎時浮起一絲殺氣,他看著杏兒,「怎麼?」
杏兒被他眼中的殺氣嚇得微微退了一步,卻還是大著膽子道,「回門主話,紅姐……紅姐已經背叛門主,一心只認景王了,她給娘娘下了落魂散,再每日給娘娘的茶水里放少許解藥,一但娘娘離了這里沒有了解藥,最多半個月,娘娘會失心丟魂,昏迷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