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火把通天亮如白晝,我清楚的看見那扯去蒙臉黑布的鐵血侍衛的臉紫漲如血,可是他亦知道景王肯定會說到做到,回頭看到我的眼色,他的唇邊生生被牙齒咬出了血,最終只好一擺手,向身邊人低喝一聲,「退。」
他們只有退。芒
不但他們,所有已經沖進景王陣營,將景王的兵馬殺了個落花流水的人馬都要退。
依舊是一簇火花升上了天空,我分明覺得四周瞬間靜了一靜,然而很快的,就有號角吹起,潮水般殺進來的兵馬就又仿佛六月錢塘江水退潮般,嘩啦四散的退去,那樣的快,一如來時!
景王仰天而笑,「哈哈哈,皇兄,都說你機謀深重,原來,你的軟肋在這里。」
說到最後一句時,他看著我的眼里分明閃耀著瘋狂喜悅,我突然就覺得不對,或許,我上當了?
他或許根本就不會將我果尸示眾,他只是要逼凌御風,看看我這個棋子在凌御風的心里到底有多重?
是這樣嗎?是這樣嗎?
天邊卻有微微的曦光泛起,魚肚白的亮讓四周的血腥之氣泛上一股別樣的淒然,就見一員渾身浸血的將領雙手握著一封信奔過來,「王爺,這是吳都城里傳出來的信。」
景王邊接信邊得意,「哼哼,皇兄的動作倒也快,」說著刷刷的撕開信看了,臉上神色微微的一動後,就將信在身側的火把上燃了,再回頭看看我,喝命紅姐等人,「來人,將王帳邊上的帳篷收拾出一間來,好好的安頓咱們這位尊貴的皇貴妃娘娘。」格
我冷冷看著他,「三弟是怕本宮被人救走,所以換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押著。」
對于我話里的譏諷,他並不動氣,只擺擺手道,「皇嫂這話說得實在難听,皇兄既然識趣,本王自然要好好的照顧皇嫂才是。」
我心下一跳,凌御風識趣?什麼意思?
難道說他真的打算答應景王的條件,要將溱州以北的疆土都割讓給景王?
這樣一想,我頓時倒吸口冷氣,這怎麼可以!
而這樣大的事,又如何能在瞬間就做出決定?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最著急的其實是,葉子諾去了哪里?
葉子諾對我的心意,到如今我已是完全明了,而他也應該知道景王所妄想的南北分割是何等樣的大事,如今景王已落敗像,剿滅只在指日之間,此時此刻,卻為了我一個女人將一盤篤勝的棋再推翻,更要將江山分一半出去,即便凌御風肯為了我妥協,滿朝文武又如何會答應。
而這樣的消息只須一傳出去,我就必將成為天下所指的紅顏禍水,以葉子諾對我的心意,他必定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葉子諾,是能緩和解救這一局面的唯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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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過紅姐,我讓杏兒想一切辦法去聯系葉子諾,杏兒心知事關重大,絲毫不敢懈怠,第二天傍晚便喜滋滋告訴我,信已經傳出去了,葉子諾五天內必到。
我倒奇怪了,「這麼快,你怎麼知道?」
杏兒卻眼神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才道,「那日門主離開後,不放心娘娘,在我們四周安插了許多暗衛,所以,昨天晚上發生的事隨即就已經被傳出消息去了,我按往日門中規矩發布暗號時,他們立刻就出來告訴我這個消息。」
「是……是這樣麼?」我心里竟然一熱,倒怔了怔。
杏兒輕輕撫上我的手,眼里泛著不明的情愫,許久,才嘆道,「娘娘,門主對您確實……」
「住口,」我斷然喝住她的話,心里卻像是被針扎著,一下一下,刺痛酸麻,說不上的苦澀。
葉子諾,若你不曾設計讓我家破人亡,或許,你這樣的心意也會讓我感念幾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做出那樣的選擇,生生斬斷了你我之間的路,讓我們便連朋友,也做不成。
葉子諾來得超過我想像的快,第三天夜里,他的暗衛便傳進消息說,他到了,只是因為我被移到了凌御瑋的王帳邊關押,他無法進來相見,讓我安心等待他見機行事。
彼時,我正手執木梳閑閑的梳著發,杏兒已經歡喜起來,對我道,「既然門主到了,便可讓他逼紅姐拿出落魂散解藥了罷,」然而她隨即就又想到紅姐說過,要拿那解藥換景王一命,頓時又黯然,「那個,只是,只是紅姐現在……」
我自然明白她吞吞吐吐是為著什麼,看她一眼,道,「她如今滿心都在景王身上,自己得不得三花丸已經不重要了,所以,你們門主到的事兒暫且別跟她說,再將她那天和我的談話傳給你們門主知道。」
所謂知己知彼,葉子諾得知這件事後,應該知道會怎麼做。
而我們,則按葉子諾吩咐的,只能按兵不動。
我叮囑杏兒道,「你也要小心紅姐,她這個人不可靠。」
杏兒神色一凜,默然點頭。
我以為葉子諾必定會先隱住身形,暗中操作,不想第二天中午,杏兒便急急的進來告訴我說,「門主來見景王了。」
「什麼?」我頓時驚得跳起,「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明白怎麼回事,就見前面亂糟糟的傳進來說門主到了,然後,景王已經親自迎出去了,」杏兒亦是滿臉疑惑。
我絞著手里的帕子,想了半晌,「不妨,他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