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子悱問完後,又是一陣沉默,我覺著這孫子實在可恨,丟了這麼個問題攪了氣氛以後,又甩手不管。
到最後,還是雲柔找了個話題聊,「說起來,蘇洛,你還是我學姐呢,當初在哥大師院那會兒,時不時地還能听到些你的消息」
我傻笑著,認認真真回憶我在哥大那點兒輝煌歷史,我記得最著名的,也不過是我想給人洗盤子未遂,結果反倒打碎了人一百多個盤子,除此之外,實在沒什麼值得一提的,以至于雲柔本來好意抬舉我的話,此時听著倒有點兒諷刺的意思。
我靠著雲子悱,不再去看旁邊兒那倆人,再瞧,不過是給自個兒添堵。
「雲柔」雲子悱忽然起身,走到雲柔那邊兒說了兩句什麼,然後雲柔竟然就跟著他出酒吧了。
我正詫異的工夫,尹惟安就叫我,「洛洛」
我有點兒懵,月兌口而出就是一句,「你沒死呢」
等反應過來,我才發現這話說得忒不厚道,且不合時宜,人現在好好兒坐在我眼前呢,這話一說,無疑把我這本質善良的姑娘顯得有些惡毒了。
尹惟安笑而不語,深黑的瞳仁兒里似乎含著揶揄的笑意,那雙眼楮就那麼盯著我,看得我忽然就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我記得,八年前的那個晚上,路燈柔和的光線下,那雙墨黑的眼楮,也是這麼看著我,然後,他就「死」了。
銷聲匿跡,這一晃,八年過去了。
「洛洛」尹惟安靠近我,勾起我耳畔垂下的一縷頭發,然後輕輕地壓到我耳朵後邊兒。
他離得很近,聲音也壓得很低,那兩個字,在他嘴里,居然變得有些撩人。
我靜靜看著這張臉,無數次在我夢里出現過的臉,美夢里有,噩夢里有,俊雅里帶著妖嬈,仍保留著少年時的不羈,看著看著,我就特別沒出息地又想哭。
尹惟安望著我的眼神卻是多少年都不曾變過,溫涼如水,然後,他薄涼的唇張開,他說,「下個月訂婚,請帖到時給你送過去」
我的眼淚兒嘩地一下涌出來,這時候,我已經不再去思考丟人或是不丟人的問題,就這麼一次,哪怕是臉丟盡了,我也要最後嘗試一次。
「尹惟安,我還喜歡你」
我這人平時比較能貧,可關鍵時候就容易掉鏈子,譬如八年前的告白,再譬如今天。
這種時刻,我一般說不出多麼感人肺腑的話語,沒法兒給別人給自個兒感動地痛哭流涕,我只有最直白的這麼一句。
尹惟安捧著我的臉,神色溫柔到極致,他甚至很細致耐性地把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兒的模樣給收拾了一下。
「下月個末」他說完,起身走開,把我一個人留在了酒吧。
我怔怔望著他出去的背影,眼淚一直往下淌,然後我來了個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舉動——我抬腳追了出去,我跑的很快,就連腳踝還隱隱疼著。
等追上了尹惟安,我一把從身後頭抱住他,從前看那些偶像劇的時候,一般女主角兒從後邊兒死死抱住男主角兒以後,那男的通常就沒轍兒了,然後都是轉身回抱住女主,後來倆人就互訴衷腸,膩膩歪歪去了。
不過我有點兒太高估自己了,因為我老愛把自個兒當主角兒,其實我連個女配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