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梁驍在一起,我不會時時刻刻繃著那根弦兒,我不會在小心翼翼地問完一句話後,又緊張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我想,等尹惟安真的結了婚,等他不會再見天兒在我眼前晃悠的時候,興許,我就能放下了吧。
梁驍稍稍跟我拉開些距離,可還抱著我,這麼四目對視的情況下,我以為他會吻我,所以我正在考慮是躲開還是推開他。
最後,他果然一個吻印下來,不過不是嘴唇,是額頭。
其實相處的這些日子,梁驍也不時對我出言調戲,但他從來就是說話的巨人,行動的矮子,因為梁驍調戲我的時候,總是會調戲的很歡樂,可真落實到行動上,最多不過是吻我的額頭,從來沒有比這更進一步。
我不知道梁驍此舉是想溫水煮青蛙,又或者是源于其他什麼緣故,但梁驍分寸拿捏得很好,所以我也就順其自然——我總是要有自己的生活的,我也會結婚、生子,總不見得要抱著過去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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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總說人生如戲,這話不假,因為人這一生,總要歷經無數次戲劇化的場景或變故,總而言之,就是在你意想不到的場合,發生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比如我這周五上課的時候,最後排靠窗的位置,就坐著這麼一位不速之客。
他靠在窗邊,微暖的日光打在側臉上,那樣如畫的妖嬈眉眼,儼然就是八年前的少年模樣。
不羈的淺笑,笑容留在嘴角,他定定望著我,望得我生出了一種仿若隔世的感覺。
好像穿越了那八年的時光,我的尹惟安又在課堂上漫不經心地听著課,他時而會在本子上寫寫畫畫,時而又會把筆夾在修長的指間,那樣漂亮的一雙手里,細細的圓珠筆不停地翻騰著,看得人眼花繚亂。
「蘇老師」不知是誰叫了一聲,我緩了緩神,思緒和目光都收回來,翻開課本,開始講課。
這堂課似乎異常的漫長,中間有一段自由討論時間,我在講台上支著下巴,眯著眼楮看向窗外,我很奇怪地想起了在哥大第一年放暑假的時候,那次波蘭之行。
其實我當時是被合租房里的另一個華人留學生拉著去的,那姑娘很熱情地告訴我,去波蘭的簽證很好辦,而且華沙的消費很便宜,我禁不住攛掇,于是就跟著去了。
我們倆操著蹩腳的波蘭語,混著更為蹩腳的俄語和尚算流利的英語,在華沙待了三天,後來,我們還去了一個不知名的海灘。
其實那個海灘本身說不定很有名,只是我倆一到波蘭就跟文盲差不多,再有名也不認識字也是枉然。
海灘邊,我親眼目睹了一姑娘自殺的全過程,我看著她慢慢沒入水中,那時候還以為她是想親近大自然,可後來想想不對,等我反應過來,已經有好幾個男人跳進水里救人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會突然想起那個自殺的姑娘,我甚至不知道,那姑娘現在是死是活,可腦子里就像是有些抑制不住的東西齊齊涌上來。
這感覺,像是抽絲剝繭、循著線索一點點揭開真相,可就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我要揭開的,究竟是怎樣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