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墨格子
直到那件事的消息突然撲面傳來,我才知道自己又掉進宿命的璇渦。雖然沒處動蕩的年代,也難逃動蕩的心態,我這個安于現狀的人沒能逃過這一劫。
在2005年初,一郎所在丙站的單位整合到映洋市。這是鐵道部改革之風吹到了山角旮旯留下的旋風之作。這在我人生路上埋下了伏筆,我要為今後的買房,調動,孩子求學所累。
這等于說一郎不費吹灰之力,就一步登天在大城市映洋工作。那是我出生的地方,父母望眼欲穿也沒能把我調回去的城市。這算個好消息啦,可我接到通知整個人都蒙了,不知是喜是憂。早年我嫁給一郎就鐵了心和他在這「桃花源」般得地方生活一輩子,我的青春葬在這里,我和一郎結婚生子,已安于沉進這種平靜的生活。我打算和一郎在這里廝守到天年,不想再去改變什麼。
消息傳來折磨我小心髒的同時一些人按耐不住的欣喜若狂了。
︰「我說這幾天老有喜鵲飛來咱窗台呢,原來是有喜事呀。頑仔要跟爸爸去大城市啦」婆婆使出老勁舉起三歲的小孫子,露出一臉喜悅。
︰「那有啥好,到了大城市沒房沒地的,一切得從頭開始置弄。」公公有他的思索。
︰「老東西,你兒子今年還不到三十歲,你想讓他在這小站憋屈一輩子」。婆婆厲聲說道,覺得她自己比公公看的長遠。
這次整改,小站上幾千號職工都要跟著大搬遷。這是鐵道部進行的改革,給職工的優厚的安家待遇。院子里面,許多男人要走而自己女人沒工作的媳婦們,整天聚在院子里嘰嘰喳喳。說自己家的男人要去大城市啦,當然自己也要隨了去相夫教子。還說自己本不想去,可男人以打算在那里貸款買房,要不了多久全家都奔了去。好比自己是將要飛出鳥窩的鳳凰一樣。
這些無所事事的娘們兒,踫到點風吹草動就起了話的由頭。還有故意提高嗓門大聲說︰「那咱兩家一塊兒去看房吧,買在一處以後好有個照應啊」另一個立馬回應︰「就是,就是」,笑聲嘎嘎的傳遍了整個院子。那興奮勁就好像趕上最後一撥插隊回城的知青一樣,她們一個勁的鼓吹這是自己男人的本事。
這哪里是他們老公的能力所然,這分明是黨的政策好,波及給他們的恩惠。這群沒工作的小媳婦逐漸形成了她們自己的「勢力幫派」,在院門口踫見不在懼怕我鄙視的眼神,從此我也當她們是透明體,互不討擾。
我打電話給映洋市的老媽,說一郎要到那兒上班了。媽媽听了前因後果愣了半天才說話︰「哦,好,好事呀……只是你也跟他一起調回來就更好啦,,……」。掛了電話,我想老媽肯定此刻也是打翻了五味瓶,百般滋味在心頭。這遲來的千呼萬喚的好消息一等就是近十年,但卻不能令老媽振奮,她肯定早就放下我回映洋的指望而過著沒有期望的日子。
在我和一郎談朋友時,她一千個不同意,非要把我調回身邊不可。我是硬著頭皮一萬個不回來。只到現在外孫都快四歲了,女兒沒調回來,以前嫌棄的女胥反倒調到自己身邊。母女倆百般執拗,結果得了這不痛不癢的結局,這不滑了天下誰的大暨?
一郎在家收拾東西時我問他︰「你心里肯定很高興想去映洋市吧?
他答到︰「這是上級命令,工作需要,說不上高興。」。
我說︰「你沒說實話。我看出你喜形于色。是不是想快點離開我和兒子飛到大城市自由快活?」
一郎到︰「小西,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不是很稱心。不要搞的跟生死離別一樣,我只不過是先去一步工作。你看哦,這個小站遲早要作鳥獸散。你們單位也會整合的,到那時這站上年青人都搬走了,就剩老頭老太太了,還呆在這兒啥意思。我先過去打前戰,買套房,等你調過去,那咱全家不都團聚了麻。現在火車都提速了,你的思想也該提一提了啊」。我膽心一郎飛的太遠,想給他加點壓,沒成想被他教說了一番。
我說︰「你兩嘴皮一踫說的倒是輕巧,到那邊買房那麼容易?錢呢?結婚到現在你攢過一分錢了。就算買了房,里里外外重新置弄,你爸媽除了能幫你看看孩子,別的也幫不上忙?
︰「不要像我爸一樣想的太多,什麼事情都會水到渠成的。」一郎過兩天就要走了,他快活的收拾著自己的衣服。
︰「好,那條渠就等著你去挖」我無精打彩。
一郎到︰「小西,你是個無傷大雅的女人,但也是個無遠大理想的女人……大家都在想辦法去大城市安家立業,你卻要死守山窩。我們去了映洋,頑仔可以上好的學校,受好的教育。你爸媽和小東又都在映洋,這不互相有很好的照應嘛」。
我說︰「一郎,我的思想是不是很單純?……我就想著等我們慢慢老了,一起上山去桔園坡數星星」。
一郎︰「這年代單純就是愚蠢」他毫不客氣的批判傷到了我的心。
︰「我不如你,你是愚蠢里的先知。」我鼻出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