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老公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我以為是工作累了,就每天早早的煲了湯等他下班回來喝。
其實我心情也不好,總是莫名其妙的煩躁,胃口也差的出奇,影響的例假也又開始不準了。前天跟老媽視頻的時候,她老人家說我的下巴都變尖了,還追問我是不是在減肥。
今天情況更糟,早上刷牙的時候都犯惡心,難受的想哭。
我縮回床上,擁著被子拿出手機打給老爸,只是想听听他慈愛的聲音。電話在那端被老媽搶了去,她听了我描述的癥狀,喜出望外︰「哎,寶貝兒,你這是懷孕了啊。」
我閉上眼,倦倦地反駁︰「才沒有。」我跟老公每次都做了措施的,這樣都能懷,杜蕾斯和杰士邦公司可以倒閉了。
「傻閨女,凡事都沒有絕對的,听媽的,你趕緊叫上志凌去醫院做檢查,有了就安心養著,要是沒有就開點兒藥來吃,總不能拖著啊。」
我應了下來,老媽這才稍稍安心地掛了電話。
身體乏力的很,陷進軟軟的被褥里,就不想再出來,我在閉上眼的前一刻,心想,管他呢,睡一覺再說,要是醒了後還是這個鬼模樣,就去醫院檢查。
睡醒後,倒是輕松不少,鐘點工陳阿姨做了拿手的糖醋魚,我就著半碗米飯,愣是吃掉了大半條。
飯後,我拎了包打算獨自去醫院,怎麼說例假遲了半個多月也是大事一件。
排隊掛號,候診,我旁邊坐的是一個大月復便便的孕婦,手一直輕撫在自己圓滾滾的肚子上,還讓我也模模看她孩子的胎動,臉上的表情既驕傲且幸福,溫暖的不像話。
我往前面看了看,好像還得等很久才能輪到,收回目光的時候,卻不經意地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十字走廊的另一端一閃而過。
是老公!
原來他這麼神通廣大吶,居然知道我來了醫院。我驚喜地站起身緊走幾步想追上去,卻在叫出他名字的瞬間蒼白地住了口,他的腳步匆匆,臉色急切,卻是對著一個陌生的女人展現的,甚至還月兌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那漂亮女人的身上。
我把身子貼在冰冷的牆上,睜大眼楮看著他體貼地攙著那女人走遠,一雙背影刺眼的和諧。我幾乎是本能的跟了上去,卻也只捕捉到老公的車載了兩人疾馳而去的影像。
下意識地叫來一輛車,司機問「去哪兒」的時候,「跟蹤」兩個字我怎麼卻也說不出口。縮在後座上,我報出了家的住址。車子開出好遠之後,我才想起醫院里辛辛苦苦排了兩個小時的隊又白費了。下車的時候,恍惚之下給少了錢,那司機嘲諷般的眼神,追債似的話語,又讓我難堪了一回。我坐在小區花園的草坪上,一個人待了許久才動身回家,那位好心的大媽還主動上來問我︰「姑娘,又迷路了?」
我強擠出一絲笑容,搖搖頭︰「沒有。」
他今天下班的時間比平常晚了一個小時,直到外面天色都暗了下來,他才急匆匆的回來。
我一直都坐在沙發上等他,胸前環著茸茸的抱枕,卻怎麼也暖不熱我的那塊不停跳動的地方。
他使勁嗅了嗅,「今晚沒有煲湯?」
「我……不太舒服。」我低低地對他說。
他擔憂地湊過來︰「不舒服?哪兒不舒服?」
「胃疼。」實際上,回到家之後,我已經吐了好幾次了,酸水一波一波的涌上來,胃痙攣般的疼。
「去醫院吧,身體上的事不能耽擱。」老公握著我的手腕站起身。
我從他手中掙月兌開來,「不用了,睡一覺就好了……」
他沒辦法,只好抱著我進臥室︰「那先洗個熱水澡,今晚早點兒睡。」
我揪住他的前襟,「你,怎麼回來這麼晚?一直都在公司麼?」
他點點頭︰「公司這段時間會比較忙。」
我松開手,偏了頭,一顆心好像比原來的位置更墜落了一些。
趁他去浴室的時候,我拿起了他的西裝外套,沒有刻意去聞,可還是捕捉到了一股陌生的香水味。
老公窸窸窣窣地擦拭著濕發走出來,看見我側身而睡的背影,又把我的身體扳平,「不是胃疼嗎,平躺著能緩解……」
聲音在看見我滿臉的淚痕之後戛然而止,「怎麼了?疼得厲害?寶兒,你別嚇我……」他用手胡亂地擦著我的淚水,臉上滿是急切和心疼的神色。
我推開他,猛的坐直身子,啞著嗓子控訴︰「你騙我!」
「你今天去醫院我看見了,還有一個女人……」
他的臉色白了一下,解釋道︰「我跟她只是純粹的朋友,她被車擦傷了,我去看一看情況。」
「那你為什麼不敢告訴我?」
「……我怕你多想。」
「你主動告訴我我還會多想麼?」我一激動,空了一頓的胃又開始抽搐。
他連忙按住我︰「你快別用力說話,躺下歇一會兒。」
我縮回被窩里,任他連人帶被子把我攬到懷里,听他在我耳邊低低地說︰「我跟她真沒什麼,
她這次來A市有工作,不小心出了小車禍,我身為她在這兒唯一的朋友,當然要去看看。」
「你還把衣服給她穿了。」
「她的上衣劃破了一點,我總不能不管吧。」
「你的表情還很著急,走那麼快干嘛?」
「……電話里只說是車禍,我以為很嚴重,當然要快點兒趕過去啊。」
「這回就算你暫時過關,但你以後不能多跟她見面!」我抹了一把淚水,無理地要求他。
他在我額頭親了親︰「我盡量。」
老媽第二天打電話來詢問我檢查結果,我只說還沒去,又被她催了一回。鏡子里,我的臉色確實比昨天還差了些,只好再跑一次醫院。
重新掛號,繼續排隊,等我從診療室出來後,整個腦袋渾渾噩噩的,化驗單被緊攥得汗津津的,耳邊反反復復地回響著醫生的話︰「有了,要麼?」
我想破腦袋也只想到兩個月前跟老公在浴室的那次,他喝了點兒酒,鬧得厲害,沒來得及戴TT,還保證說會射在外面,後來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他照做了沒有。
以前整天說害怕懷孕生產,可孩子真的來了,心里還是有些欣喜的,但更多的是緊張與不知所措,還有一絲絲委屈,好像突然就矯情了起來,只想快點兒見到孩子他爸,讓他幫我分擔這些苦惱與喜悅摻雜的心情。
打了電話叮囑老公來接我,我便安心地沿著小徑慢慢地往前走著,心里一遍一遍地回憶著醫生的話,要保持好的心情,不要久對著電腦,要經常看綠色的植物……
已經是春天了,綠化帶里的圓葉小樹現出青青翠翠的顏色,早春的花也從花壇里顫巍巍地露出了頭,偶有幾只大膽的鳥兒落到小徑上,又馬上就被走近的行人嚇得飛高了,……這些平時總是被忽略掉的風景,突然就被不一樣的心境給拾了起來。
小徑的盡頭是一個公交候車亭,因為這條路有些偏,所以只有一趟公車從這里過,也是跟老公約好來接我的地方,
正是下午的三點鐘,等車的人不算多,我站在一旁,忍不住又偷偷的拿出化驗單來看,或許連我自己都沒注意到,一絲幸福的笑意早已攀爬上我的嘴角。
公交車來第二趟的時候,老公還沒到,按路程算應該不會這麼慢的呀。我從包包里掏了手機想催催他,眼角的余光卻敏銳地捕捉到了旁邊那個可疑的男人,他長得不太正派,眼楮直直地看過來,里面閃的光讓我膽寒。
我突然想起新聞上經常看的,小偷趁人打電話的時候,搶走手機的案例。
下意識的就把手機塞回了包里,又想到包包是LV的,就把身體往人多的地方湊了湊,尋找庇護。那男人竟然膽大的跟了過來,嚇得我攥緊了包包的袋子。
旁邊的人也都看出來了什麼,紛紛像躲瘟疫一樣遠離我,有幾個老人甚至捂緊了自己的口袋,擺著手表示不認識我,淡漠得讓人心寒。那人的臉上已現出一抹厲色,一直插在口袋里的左手慢慢的掏了出來。
我在看到他遮在衣袖下面的那道寒光的瞬間,本能的護住肚子向一側奔逃,同時,出口呼叫︰「救命啊……」
肩上忽然傳來一陣拉扯間的疼痛,腳步被生生止住,那男人右手大力拽住我的包包,左手中的刀子威脅地晃晃,在陽光的反射下,閃著可怕的光芒,他猙獰的臉上扭曲的可怕,陰惻惻的低聲道︰「把包給我!敢反抗我就捅死你!」
巨大的驚惶像一只無形的手緊緊的扼住了我的心髒,在我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的時候,他就不耐煩了,猛力扯掉包包,我便順著他強悍的力道倒向他的方向,眼看就要撞上他手中凜寒的刀尖,他似乎也怕傷到人,撤回刀子的同時,右臂將我的身子重重的揮開。
旁邊沒有任何可以借力扶拄的東西,我無助地被推倒在石磚拼就的候車站台上,一直覆在小月復上的右手在觸地的瞬間感受到要斷裂似的劇痛,肚子幾乎都要麻痹了,在昏迷的前一刻,我看到那個男人迅速奔逃的背影,還有不遠處那群正向我圍過來的看客,好似還听到了汽車急促鳴笛的聲音,一個著西裝的高大身影也正向這邊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