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一年是乙卯年,民國四年。袁世凱大總統終于屈服于日本人,接受了喪權權辱國的「二十一條」,「中華民國」改稱「中華帝國」,而袁世凱做起洪憲皇帝。京城已經不是京城了,這里幾乎每天都在上演一場大戲,商人、幫派、妓女、晚清遺老輪番作秀、輪流坐莊。也就在這一年年底我和龍真幾經波折從京城輾轉到了龍真的老家河南郭亮村。
郭亮村處于密林山中,那里秀峰突兀,石徑崎嶇,紅、白龍溶洞深邃,喊泉銀瀑懸壁,兼具泰山的巍峨、華山的險要、嵩山的挺拔、黃山的秀麗,原始荒古,真實自然。
在郭亮村的這幾年,我和龍真兩人的小日子過得還算是穩定。龍真的舅舅申三是一個風水師,平時我和龍真兩人就跟在申三後面騙吃騙喝到也能勉強糊口過活,實在沒辦法我和龍真就進山弄些野味野果充饑。
可是就在去年的清明,村頭的馬寡婦家突然發生了一件大事,馬寡婦家兒子申文泉突然離奇變傻了。說到馬寡婦家,我得先說說郭亮村的最基本情況,郭亮村源于西漢未年,當時王莽篡位,這期間有一個起義的農民領袖郭亮,一舉建立了農民政權。後來郭亮欲憑借太行絕壁峽谷與敵交戰失利後,從會逃寨兵敗山西。後人為紀念這位農民英雄,將他當年戰斗過的大本營譽稱為郭亮村,直至現在。
申氏家族元朝末期在南京做官,朱元璋當年清洗京都,將申氏家族發配青海做苦役,途中申氏從山西逃離。全族幾百口人砸掉大鐵鍋,一戶分一塊鍋鐵,各奔東西,但願來年拼回原,全族團圓,故稱「大鍋申」。當年一小部分申族人進入河南,躲進太行山中隱居于郭亮村。多少年了,整個郭亮村,只有龍真的父親龍一第一個從山外面來到了郭亮村,也是第一個入贅到郭亮村的,後來有了龍真,再後來龍真的母親病逝,他父親帶著龍真去了京城,再再後來,龍真的父親卻離奇失蹤。
馬寡婦家的男人申瘸子是個篾匠,申瘸子有一次進山就再也沒有回來。馬寡婦將全部的愛全部傾注在申文泉身上。對于申瘸子的死,村里人眾說紛紜,有人說他家的風水不好,住在大凶鬼魂游離之地,也有人說申文泉是個災星,龍真的舅舅曾經也讓馬寡婦換一個住宅地,可馬寡婦無論如何也不肯換,她說住在哪里的又不是僅她一家,這些冤魂不可能只找她一家,村里人也就慢慢淡了這回事。
直到申文泉突然失蹤數天後又突然蓬頭垢面的出現在村頭,村里再一次刮起了風波。那一天馬寡婦找到了申三,她說申文泉是進入了村後頭的那個帽兒山失蹤的,說來也巧那一年申瘸子也是進入帽兒山失蹤的,可過了數天馬小樂又突然回來了,變得痴呆,而且常說胡話,說的話是什麼烏龜乖乖
這帽兒山是一個無人之地,山勢詭異,山原本不叫帽兒山叫元寶山,因為整座山勢更像一個大大的金元寶。听申三說這帽兒山還有一段傳奇,據說當年那一部分申族人進入太行山後,朱元璋的兵馬追到了這里,申三的先祖就是那時候逃到了元寶山的,他先祖當時是一個小頭領,會些風水秘術。
他帶領大家登上了元寶山,驚奇發現山嶺成臥龍之勢,申家的先祖當下斷言此乃真龍之地,日後真龍天子必將在此出現,于是與眾人合計用定山針深深插入龍脊處,斷去了元寶山的龍氣。這定山針是風水界的一件神奇之物,在風水界流傳著這樣一句話︰「神針一出定江山。」可見這定山針非庸人所見。
申家的那個老祖先用了一塊尖石,刺入了元寶山的龍脊之處,並且刺入的尺寸是很有講究的,定山針刺入龍脈一寸便斷去了一百年真龍之氣,並且在元寶山的龍脈上將尖石插入了五分。那一小部分人又見此處三面環山,一面環水,這完全是一副風水寶地之相,只是在西北一角山脈處有一豁口,富貴之氣從豁口流失不能在村里聚積,他在西北山脈斷帶植上竹林封住豁口,封元寶山為‘鬼帽山’,再後來申氏一族在郭亮村落根生戶。由于鬼帽山被斷去了龍氣,成了一座凶山,從那時候再也沒有人去過鬼帽山。
申三吃飽了喝足了,在眾人的圍觀下踱起四方步,口里念念有詞,用羅盤定了方位,朱砂拋入天坑,測了風水天位,最後拈著胡子指導大家,說這里挨著懸崖口,犯了凶煞,必須得找一個腳踏北斗星的人坐鎮這里,這樣才能壓得住煞氣。
他說︰天下龍脈,始于昆侖,終于泰山,北斗七星在人為七瑞。北斗居天之中,當昆侖之上,運轉所指。只要這個人坐鎮于此,再請一塊泰山之石或者一面八卦鏡鎮住煞氣,那一切煞氣妖氣都不敢侵擾了。如此這般照做,那申文泉就會有救。
眾人見申三講得有理有據的,不由得被他所迷惑,于是忙組織人手尋找身有北斗七星之人,同時著人運來了泰山之石,上面刻有泰山石敢當。他們找遍了全村,也未發現一個腳踏七星之人。直到申三對我直擠眉弄眼,我這才明白這又是申三胡編亂造的,目的是想騙些錢財。但唯一值得肯定的是,我確實是腳踏七星,在我的左腳確實有七個呈北斗形狀的黑痣。
為了配合申三能夠繼續演下去,我不由得硬起了頭皮上陣,申三和龍真兩人裝模作樣地在帽兒山山腳下的山坑子鋪上了淤泥,在淤泥上栽一小片桃樹,桃樹下沏一個水泥池子,池里養了兩只烏龜。這樣一個有樹有石有水有龜有北斗七星的風水局只要能夠擋住煞氣七天,這申小樂的魂就會回來的,申三還給這風水局美名其日︰北斗七星避風藏水雙龜開道。
申三的那一套自然沒有擋得住什麼煞氣,等七天一過,申小樂自然是沒有清醒過來,申三他老人家玩起了失蹤卷起了鋪蓋溜了,而我和龍真兩人卻被郭家村的人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