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端著藥粉進了屋子,將外面晾曬的干淨的布條一並拿了來,瞄了一眼趙淵城略略發青的臉,心知他
的毒血尚未排出,然後一坐在他旁邊,「換藥。」
趙淵城也不看她,大方的將頭一仰,一副听之任之的樣子,看著她手腳麻利的拆了自己胸前的布條,然
後又用干淨的布條輕輕的擦拭著,她的手指很涼,觸踫到自己的肌膚時有些微微的顫抖,趙淵城一臉好笑
的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強忍住笑意。
莫桑感覺的到他在微微的顫抖,看著他強忍笑意的臉孔,心里一陣慍怒,拆布條時故意踫到了傷口,趙
淵城一聲悶哼,她閃著笑意的雙眸望著她,似乎在告訴他,不關我事。看著她狡黠的樣子,趙淵城臉色鐵
青,何時吃過這樣的啞巴虧?看著她白皙的臉龐,撲扇的大眼楮,和未退下去的紅暈,他淡淡揚笑,伸出
手,一下子攬過她的肩膀,莫桑沒料到他突然的動作,一個重心不穩,壓在他的懷里,正好踫到他傷口的
位置,趙淵城悶哼一聲,卻不松手,將她穩穩地扣在了自己的懷里,一臉捉模不透的笑容。
「放開我!」莫桑急的大喊,她的臉此刻貼在他的傷口上,能感覺到還在殷殷的滲血,在這樣下去,不
知道什麼時候會好,才能走出這片林子,何況,這孤男寡女的,雖然對方帥的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可是可
是……不代表她就是這麼隨便的女子。怎麼著也得八抬大轎,不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也得有個像樣的
婚禮……然後優雅的挑起她的下巴,再然後就陷入一片纏綿的吻,再再然後就被打上了馬賽克……她果然
又是想多了。
他的胸膛一陣溫熱,沉穩有力的心跳讓她更加害羞,聲音也不自覺的弱了下來,「放開我。」
感覺到懷中人的羞澀,他心情大好,低沉著嗓音,「我若是不放呢?」救了他,還這樣照顧了他幾日,
如果不是圖自己的身份,那定然就是看上了自己想嫁給自己了,如此,不是她想要的?雖然自己喜歡風情
萬種傾國傾城的,不喜歡這類太素的女人,但是,偶爾換換口味也無妨。
莫桑感到氣急,微微抬頭,調準他肌膚上離傷口遠一點的地方,確定不會牽扯到傷口後,狠狠的用力咬
了下去,這一口不算輕,趙淵城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咬,一下子松了口,莫桑急忙跳了起來,甩也不甩他便
飛奔出了屋子。
這女人!趙淵城恨恨的想著,看著自己的觸目驚心的傷口就這麼暴露在空氣里,旁邊還有一個不大不小
的牙印,卻突然笑了起來,伸出手指,細細的摩挲著那深深的牙印。
轉頭,莫桑又風風火火的跑了回來,一邊嘟囔著不許再佔便宜回來純粹是希望他快點好好離開這個鬼地
方,一邊又放輕動作繼續清理著傷口。
趙淵城笑了起來,這幾日,算是自己笑的最多的時候了,遠離皇城中那些爾虞我詐,明刀暗箭,在這遠
離喧囂之地,住著雖然簡陋但是卻別有滋味的屋子,過些市井小民的生活,倒是也這般充實。的確,在皇
城的日子,所笑非笑,連睡覺都要提防著暗算。就是這般謹慎,還是讓那家伙有了可乘之機,若不是急著
回朝,自己也不會如此輕敵,但是,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他的眉頭又蹙了起來,看著眼前的
小人兒齜牙咧嘴的給自己撒藥粉,自己都沒有吭一聲,她卻如若本人的替自己痛起來,那樣豐富的表情,
純粹的性格,眉頭不自覺舒展開來,心情竟一片大好。
「我警告你阿,本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剛剛的動作就當是你男人的本性,看到漂亮姑娘下半身做出的
正常反應,再有下次,本姑娘可不饒你,我能救你,自然也能殺你。」莫桑顯然沒意識到對方的身份,若
是意識到了,自己也不會大言不慚的在這里說這些話。
趙淵城嘴角咧開,她倒是會撿好听的說,漂亮姑娘……誰啊,是指她嗎?
「對了,你身上還有些毒血,可是我這里沒有針,你能不能想辦法自己排出來?」莫桑突然站住,回過
頭望著他。
聞言,趙淵城一愣,對啊,自己的毒應該是解了,否則也不會好端端坐在這,再輕薄于她,只是,這落
雁沙的毒,她又是如何解的?再次審視了她一眼,不像是大周朝的人,又不是西域人,更談不上是南方的
草原蠻子,他到底還是謹慎的,收斂了笑,據他所知,落雁沙是沒有解藥的,而她一個不過二八年華的女
子,又是如何解這至毒的,談吐間,還似乎絲毫不知道這是什麼毒藥,這般輕松。他心底的狐疑之色表露
出來,不再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她。
莫桑看到他臉上的審視的神情,瞥了一眼,「你們這里的人都是這麼生性多疑麼,我是一個醫者,救人
是我的天職,也是我的義務,不要這麼一臉不信任的看著我,我救了你,並不一定要理由,也別對你自己
那麼自信,就算今天躺在這里的是一個山野農夫有著無鹽之貌,我也會傾盡全力去救他。我既不知道你的
身份也不知道你的過去,更不知道你為什麼對所有人這麼不信任。我猜你現在一定是在想為什麼我能解了
你的毒,是不是我和下毒害你的人有什麼關系,老實告訴你,我也不知道是哪個藥性對了你的毒,這里的
藥就是那麼幾種,我也只是運氣好踫出來,信不信隨你!真是懶得看你那副王八蛋的表情!」莫桑一臉氣
憤,頭也不回的走掉。
趙淵城面色鐵青,眼底一陣肅殺之氣,不自然的挑了挑眉,自己在她那里,原來沒有任何區別,就算是
一個農夫在這里,她也會這般照料,所以,自己沒什麼特別,是這樣嗎?
想著她剛剛那副義憤填膺的神情,自己只是謹慎了一點,這麼多年,每一天每一個時辰對于自己來說都
是需要時時刻刻提防,吃飯用的餐具也是銀質來隨時驗毒,睡覺的時候身旁必定會有一把和手的武器,身
旁幾米開外,就有他的暗衛,這樣事事謹慎,如履薄冰的生活,只是為了最簡單的活著。所以,他很自然
的去猜想,也許,自己真的誤會她了。他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臉,剛剛的表情……很王八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