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盞上好的汝窯茶碗碎在地上,散著熱氣的茶葉,茶水濺的滿地都是。下人見狀,急忙差人收拾
好,又手腳麻利的上了一碗新茶,氤氳茶香間,看見一張鐵青隱忍的臉,趙淵城拳頭緊握,手指節握的發
白,看著布置好的靈堂,靈幡,和自己的巨幅畫像,撇了撇嘴道,
「三弟果然費心了。」言語中听不出喜怒,卻讓二王爺府里的下人瑟瑟發抖,這位爺發怒,不說二王爺
府,就是整個皇城都要震三震,偏偏這三王爺就願意招惹王爺,領頭跪著的王管家輕輕嘆了口氣,這年
頭,當差難阿。主子之間的事,輪不到他們管,也管不著,可是這主子之間一個不順心,倒霉的卻是他
們。前些日子,王爺失蹤了一個月有余,三王爺來府說布置靈堂,王爺已經仙去了,他這把老骨頭硬生生
哭了三天,才布置了這靈堂,掛上白事燈籠,這靈堂天天有人祭拜,屬三王爺來得勤,他還以為這人死
了,塵間的一切事便塵歸塵土歸土了,以為這三王爺因為王爺的死,所以什麼都不爭了,也真正把王爺當
成二哥了,沒想到,嗚,他恨三王爺。
想著王爺一進府看見靈幡靈堂,那個喜怒不知的表情,他想起來就渾身發抖。
「王……王爺,小的這就去讓人把靈堂撤下來,再殺只雞,為王爺去去晦氣。」王管家冒死說話,打破
了這一屋子詭異的沉默。
「撤下?為何?本王現在改主意了。」趙淵城架起雙腳,慵懶的拿起桌上剛剛上來的新茶,端著茶碗,邪
魅的笑容讓跪在下面的王管家噗通一聲又癱了下去,趙淵城拿起茶碗蓋刮了刮茶葉末子,然後輕輕吹開,
那動作,竟和趙千赫如出一轍,他手腕輕輕一歪,茶水便徑直的澆在了地上,
「很多事情,藏著掖著多沒趣阿,這樣都擺在明面上,才更有趣。」趙淵城整了整衣領,
「別跪著爺,去給爺拿身全白的衣服,把朝里的大臣王爺都給爺請過來,爺要自己給自己辦喪事,不勞
煩三弟操心,三弟擺好的棋局,本王不能不賞光。」聲音淡淡,卻一下子嚇昏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王管
家,王爺這是要干什麼,不要怪他老骨頭揣摩不了王爺的心思,這王爺的心思實在太跳月兌了,他這把老骨
頭跟不上跟不上呀。
趙青倒是忠心耿耿,跟了趙淵城這麼多年,對于他的一切決定已經見怪不怪,淡定的去執行,走出門口
的時候,听見趙淵城有些慍怒的聲音,
「爺讓你們別跪著了,爺是要他們給爺辦喪事,沒要你們現在就開始!」
趙青搖了搖頭,這幫下人,真是沒見過大場面,一回頭,看見一行下人互相攙扶著走出來,比受了酷刑
還要虛弱,不禁樂出聲,卻一下子對上趙淵城鐵青和凜冽的眼神,急忙正色出去了。
趙淵城緩緩抬手,將茶碗又拂在了地上,清脆的瓷碗碎地的聲音。
「三弟阿三弟,二哥我正愁招兵買馬的銀子呢,你就給二哥送來了,真是善解人意。」揚唇淡笑,臨在
窗邊負手而立。
二王爺給自己辦喪事的事情一下子傳遍朝野,猶如霹靂一聲雷,震驚四座,大臣們無不誠惶誠恐,不知道這位陰晴不定的王爺究竟是怎麼個意思。只有趙千赫接到白事簡子一副鎮定自若的神情,
「這樣的結局,倒也像是二哥的風格,果然,整個大周,二哥最有趣。」
無涯瞥了一眼,真是搞不懂,明明是同父同母血濃于水的親兄弟,卻比不上那些同父異母的異族兄弟親熱,每天都要斗得要死要活的,看來,那件事在王爺的心里的後續影響如此之大。
啪,頭上又是一把折扇敲過來,無涯撫著頭委屈的回頭,
「王爺怎麼又打奴才。」
「小爺我想打就打,還有你個兔崽子,嘰里咕嚕的轉個什麼勁,還不給爺去衣莊定衣衫!」
「……爺,那是要全白的白事奔喪服麼」
「要什麼奔喪服!給爺定全紅的!要大紅的,最好再給爺繡上幾條金龍。」又是一個折扇敲過去。
無涯一邊齜牙咧嘴一邊跑了出去。絲毫沒有大周第一殺手的樣子。
趙千赫輕佻的扎起一個葡萄,有點酸。
他卻覺得,馬上就有甜頭了,二哥,這盤棋,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