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福步伐輕盈,身輕如燕。一點不像先前看到的那個彎弓駝背的老者,倒像個深藏不漏的翁叟俠客。只見他行至西廂門前,向四周望了望,推門而入,隨後又關緊了房門。
「為何自家院子里也如此神秘」房上的李進小心的扒開一塊磚瓦向房內看去。
「這是賈福的房間嗎?為何添了許多脂粉氣?」從房上望去,西廂顯然不同于他與妹妹麒英的客房。首先從房間格局上就顯得如此大氣儒雅。房中整體呈長方狀,感覺比客房要大上兩倍。門口處設一屏風,屏風後是一紫鵑桃木榻臥,臥上雖無帳簾,卻置了兩張氣勢凌然的虎皮坐墊;房間既無石桌,又無石凳,相反的倒是設有一個碩大的香爐,猶如國安寺門前的朝拜爐一樣。爐內散發著濃郁的煙,味道頗香,但很怪異,仿佛聞後讓人產生一種飄飄欲仙的幻感。
李進猛的搖了搖頭,瞪了瞪眼,繼續看著房內的一切。
房門兩邊是兩扇紙窗。房左靠牆處是一個圓形的梳妝台;梳妝台兩邊分別放著一個青銅水盆;水盆中泡有乳白色的懸浮物,由于離的太遠,看不清楚;梳妝台鏡前放著各種胭脂水粉,發簪配飾。
「難道,賈福走錯了房間嗎?這明明是一個女子的房間?他到賈生的房間里作甚?」無數個疑問使他屏住呼吸繼續窺視。
只見賈福靠在門上待了許久。遂,來到床邊月兌下衣衫,緩慢的走到梳妝台前坐了下去。他對著鏡子左照照,右瞧瞧,搔首弄姿,活像一個女子在鏡前喬裝示艷。隨後又站起身來對著鏡子近距離的看了看,仿佛鏡中有人似的,這一舉動令房上的李進霎時打了個冷顫。
李進一邊撒著汗,一邊環顧四周。夜空黑暗,周圍也安靜的可怕,賈家莊前後房屋離得甚遠,這整個院落里只有他跟妹妹的客房以及賈福所在的房間里亮著燈。遠處的山上隱約傳來幾聲孤狼的哀嚎,瞬間有些毛骨悚然。
「那是什麼?」
李進壓低了身子仔細看去。只見賈福用鑷子從梳妝台旁的水盆里小心地取出一張膠狀物體放在桌上。這東西他也是平生未見,實難辨認。隨後,賈福又打開了左邊的抽屜,拿出一條絲巾泡在水里;遂又取出,將其敷于臉上。「他這是在干什麼?」此時的李進一頭霧水。
少時,賈福取下了絲巾。李進馬上看了一眼鏡中的他,絲毫沒有變化。難不成賈福一個如此上了年級的老者也會愛美?怪哉!怪哉!只見他雙手置于耳後,由上而下輕輕一拽。頓時,鏡中的影像嚇壞了房上的李進。
那是一張毫不修飾的臉︰面色發黑,黯淡無光;兩眼深陷于眼眶;鼻梁高挑;左腮邊一道碗大的燙傷疤痕已形成結扎。「難道賈福是為了掩蓋丑陋的面目而變了臉嗎?應該不會!從外貌的種種跡象來看,賈福怎麼也不像是個上了年紀的人啊?」
事情仿佛初現謎底。只見賈福打開右抽屜,從里面拿出一支筆,在桌上的膠狀物體上一頓比劃,隨後又拿起來在臉上一頓動作。李進順勢望去,嚇得他差點掉下房來。
「誰?」房中的賈福一聲大吼。隨即跑到院中跳至房上。
李進深知大事不妙。如果被其發現是他看到了整個變臉的經過,賈福定會殺人滅口,永絕後患,英妹也會性命不保。想到此處,他飛身跳至後院,賈福也跟著到了後院。兩人憑借輕功互相追逐,出了院門進了樹林,隨後三轉二轉的,李進消失不見了。
話說李進到底看到了什麼?如此慌張?原來,賈福桌上的膠狀物體是一張人皮。經過描畫,鏡中的賈福瞬間變成了面容嬌美的賈生賈姑娘。敢情賈府上下賈生與賈福是同一個人,只是通過內功的作用,在語聲語調上起來變化而已。難怪昨日看他在後院打斗之時,未見管家賈福。
一些事情總算有了眉目。然而,李進此時擔心的不是別人,正是妹妹麒英。因為麒英目前對賈生還是一無所知。也許,還把這個人皮面具的家伙當成自己的救命恩人。想到此處,李進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使出了師傅所傳的疾風步,三步並作兩步的飛至他與妹妹的客房門口。
推開門,一個身影深坐在簾帳之中。只見李進一邊關門,一邊說︰「妹妹,哥來不及跟你解釋許多,我們要馬上離開這里。總之一句話︰這個賈府的賈生跟賈福是同一個人。不管你信不信都好,是我親眼看到的。」
李進的一番話作罷,仿佛麒英並沒有任何反應。李進急了,扯開床簾一看,頓時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