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夫惹嬌妻 第九十五章

作者 ︰ 夏依

人要是走霉運,喝涼水都會被嗆個半死。

很顯然,雪兒的霉運並沒有到她記開遙族的時候就走晚了,她還接著走,繼續走。

一上了山,剛開始的一個時辰,路走得很順,眼看著就要到了半山腰,再到山頂,再翻下去,就要走到達力所言的通往中原的關卡。

只是,一到了半山腰,她和小花就開始原地繞圈圈了,繞了一圈又一圈,繞得半頭都是星星,眼看著天就要亮了,卻越來越冷。

冷得牙齒上下都開始不停的打架。

于是,她們只好向命運妥協了。

「小——小小——小花——我——我——我們——下山——去——去吧」。

「好——好——好啊——雪兒——雪兒姐姐——」。

結果,還沒有走上幾步,這被硬生生的凍僵了。

什麼時候暈過去的她們都不知道。

雪兒只知道,一時的任性,把她害慘了

清新的空氣,淡淡的花香,還有淡淡的味兒——還有,清粥的味道。

還有——

有人說話。

迷迷糊糊中,雪兒仿佛做了一個好美好美的夢,這一次,沒有夢到展狂的更加冰冷,更加無情的臉,沒有傲人哭皺了的小臉,她的心不再緊緊的揪起來,這一覺,似乎睡得特別香。

唉——

等等,等等——

她,是不是死了?所以,不再做夢,所以,睡得這麼香。一想到有這個可能,雪兒再也無法安穩的閉著眼。努力的想要睜開眼,卻發覺,自己的眼皮好重,好重,重到根本就抬不起來。

「大概快要醒了,雙兒,你先休息一下,不然季安回來看到你又累得守在病人床前,他會發火的,你知道了,你家那口也發起火來,比誰都凶」。開口的話,說算干干脆脆的。

「不要緊」。接話的聲音,卻是柔柔軟軟的,「我會跟他說的」。

「不過,這兩位小姑娘也真是太大膽了,自從二十多年前你們不知死活的上了雪山之後,這二十多年來就再也沒有人敢上來了,嘖嘖,真是兩個不知死活的丫頭」。

「說不定,她們也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呢」。軟軟的聲音,柔柔的,听起來好舒服。雪兒發覺,自己听得又快要睡著了。

可是,現在她還不能睡,她一定要快些醒過來,好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

她不是死了嗎?

為什麼有這麼溫柔的人守在她的身邊。

她的手,好溫暖。

好像娘的手哦,好像——

可是,娘已經死了,再也不可能活過來的。

「咦,她怎麼哭了?」。

「大概是想起傷心事了吧」。

「這可不行,她的情緒不能太激動,不然的話,風寒容易入侵,先叫醒她再說」。

于是乎,一陣不怎麼溫柔的搖晃,硬生生的把雪兒搖醒了。

「好痛——」。才一睜開眼,劇烈的頭痛,差點讓一向溫柔的雪兒大聲的罵起人來,為什麼她的頭好像被人狠狠的敲過一樣。「我——我這是在哪里」。用力的抱著袋,她「輕聲」的問。

「你這個不知死活的丫頭,這里是無間地府」。

「嚇——」。再也顧不得頭痛,雪兒猛然抬頭,一入眼的,是一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寵,就是她剛剛在夢里夢到的臉寵,這個臉孔的主人還正用著她熟悉的聲音在跟她說話呢。

「你沒事吧?」。

「娘——」。再也顧不得其他,雪兒用力的抱著那個「熟悉」的人,用力的埋在人家的頸項里,用力的大聲哭著。

將這些日子以來的驚恐,將這些日子以來的心酸,統統都哭出來。

嗚嗚——

她果然是死了,不然的話,怎麼可能見到死去的娘。

「娘,雪兒好想你,雪兒真的好想娘,嗚嗚——雪兒沒有想到,死了之後真的可以見到娘,嗚嗚——」。

亂七八糟,旁邊的婦人完全听不懂她在說什麼。

「喂——」。她一把把雪兒拉開,雙兒的身體向來不強壯,被人這樣「狠狠」的抱住之後,天知道會出什麼事,「不要太激動,也不要反應太大,你還沒有死,剛剛我說的話是騙你的」。

「騙——騙我的?」。眼淚還來不及回收,雪兒怔怔的看著她,然後,再怔怔的看著剛剛被她抱著大哭一陣的那個人,可是,她明明就是娘啊。「你現在才是騙我的對不對?」雪兒搖頭,手指,指向怔然不語的溫柔女人,「其實,你現在才是騙我的,不然的話,我怎麼可能見得到我娘」。

六歲的年齡。

是多麼的小,小到,或許只知道吃,只知道玩,只知道向父母撤嬌耍賴。她不一樣的,真的不一樣。

從小,爹疼娘,娘疼她,她愛爹愛娘,一家人快快樂樂,開開心心的。那個時候,她是全天下最快樂的小孩子。

爹爹很忙,可是,他都會抽出時間陪著娘,娘不忙,可以天天陪著她,從小到大,爹娘的樣貌早就深刻在她的腦海里,一刻都不曾或忘啊。

就算娘死後,爹帶著娘,舍下她,離得遠遠的。

現在不知道身在何方,她也不曾真的怨恨過他們,她只是好想他們,好想好想——

「你說——你叫雪兒?」。僵成木頭的美麗女人開口了。

雪兒用力的點頭。

「娘不記得雪兒了嗎?我是雪兒啊,爹是季安,我是季雪,娘是葉雙」。

「天哪——」。心直口快的婦人,雙手捂住口,「這世上的怪事,真的不是普通的多,雙兒,她真的是你的女兒」。

雙兒,也就是葉雙。是雪兒的親娘,季安的發妻,早在雪兒六歲那年,已然死去的人,如今在世界的另一端,卻活得好好的。

會說話,會呼吸——

這里不是陰間還能是哪里。

娘已經死了。

「是的——她是我的雪兒」。葉雙淚流滿面,一雙手用力的按住胸口,「是我的雪兒啊」。二十多年的分別,她不曾想過,今生今世,還能再見女兒一面。

當初,她已沒了氣息。是她那傻傻的丈夫,硬是抱著她到處的威脅人家,為她起死回生。

凡人,哪有那樣的能力。

一日又一日,早已沒了知覺的她,不知道是過了多久,總知,丈夫的心,她能感受得到,靈魂不舍,于是,始終陪伴一旁。

後來,季安帶著她一直走,一直走,不曾停歇,直到出了關,直到上了這座雪山,她知道,如果她真的沒有救,他也不會獨活。

上天可憐,讓他們遇見了隱世的獨龍族,隱于這雪山之內,這處世外桃源之中,將早就沒了心跳,沒了氣息的她,救活過來。

季安流盡了身上的血,才得以讓她獲救。

若非獨龍族人,他們夫婦早就死了。

只是,她雖活了過來,身體卻異常的縴弱,不再像尋常人一樣,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她必須時時刻刻已藥草續命,她的體質,也無法再踏出這世外桃源一步,任何一個較冷,或是較熱的天氣,都能制她于死地。

季安,她的丈夫,甘願拋掉季家當家的身份,在這里做一個沒沒無聞的人,整日,只是隨著獨龍族的人上山采藥,好為她續命。

他不曾想過再回到桐城。

「就讓他們以為,我們都已經過世」。這是他的決心。

她無言以對。

因為沒有資格。

只是,心底深深的內疚,那時的雪兒,才只有六歲,一個六歲的孩子,便失去敢父與母,往後的日子,她該怎麼地。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人生,我相信我們的雪兒,一定會幸福的」。擁著妻也,當時的季安,是這麼說的。

他心中亦是萬般的牽掛。

只是,女兒有健康的體魄,妻子沒有。

他無法離開妻子一步,所以,他選擇永生永世,和妻子留在這里,過著隱世的生活。

平靜,安詳——

如同他的心

親人相見,特別是早就以為是生離死別之後的親人相遇,讓人心酸,讓人心痛。

「雪兒,雙兒,你們母女倆個就不要再掉淚了,雙兒,你的身子骨本來就不好,千萬別哭壞了。還有你,雪兒,勸勸你娘,你也才剛醒,身子疲憊不堪,快,喝到粥,再休息休息」。直言直語的婦人,名喚秋娘,是獨龍族人。

獨龍族人向來直言直語,真心相待。

外界傳聞那些入了山便再出沒有出去過的人,大多可以在獨龍族找到。

萬一沒有被獨龍族的人救回來。

那麼,出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雪山,可是真是很神秘。

雪兒搖頭——她現在怎麼也睡不著,娘盡活著,爹盡活著,讓她如何不激動,「啊——」。小嘴微啟,雪兒驚呼一聲,「小花呢,小花怎麼樣了,娘——跟我一起的那個小女孩,她呢,她有沒有被救回來」。

「有有有」。葉雙輕拍著女兒的小手,眼眶的淚還未干,她的雪兒,已經這麼大了,「她在另一個房間里睡著,她還小,身子更弱,所以,要多睡一會才能醒過來,沒事的,你別擔心」。

雪兒松了口扎。

知道小花沒事就好了。

不然的話,她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娘,爹呢,我好想見爹」。

「你爹去采藥了」。秋娘代答,「放心,你爹不采藥的時候,都會在你娘身邊陪著,半步也不肯遠離,到時候,你就想不看到都難」。

玩笑似的話語,讓葉雙紅了臉。

季安寵妻在獨龍族也是出了名的。

獨龍族里可沒有哪個人敢跟他一較高下的。

雖然,這里的夫妻,都是恩愛異常。

「雪兒,你再睡一會,你爹一回來,娘就讓他來看你,好嗎?」。葉雙溫柔的安撫女兒。

望著娘仍舊美麗的臉,雪兒用力的咬唇,再不至于再度落下淚。

「嗯」。她用力的頷著。「雪兒休息」。不想讓葉雙擔心,喝完粥,雪兒再度躺下,不過,閉上眼之前,她也不忘交代,「麻煩秋姨和娘,如果小花醒過來,幫我安慰一下她,告訴她,現在平安了,沒事了」。

「好好好」。秋娘應是。

葉雙,溫柔輕笑,點頭

獨龍族傳說在很久以前,曾經主宰著這片天地,獨龍族,是龍的傳人,天生,便是要接管天下。

萬民,皆听命于獨龍一族。

只是——

在無數年的,無數朝代的統治之下,獨龍族人,不再和諧,獨龍族人的心,不再潔淨,不再安詳,不再無欲無求。

變得貪,變得暴燥,變得充滿了戾氣。

獨龍族的族龍在獨龍族即將遭受報應之際,讓全族之人,全部離開凡塵,一個不留,他們找到了這座雪山,加以封印,從此以後,世世代代,皆居于雪山之中,不再外出干擾凡谷俗世。

據聞,獨龍族人是有法術異能的,不過,獨龍族先人認為當個尋常人更幸福,所以,一代一代傳下來,現在的異能,已經少之又少,只有族長和幾大長老才擁有此能。

至于一般的族人,完全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這只是傳說。

不過,不是空穴不來風,沒有人想求證,想信,便信,不想信,獨龍族人也不會多做解釋。

這里,一年四季如春,族人自給自足,從來不求于外界。

這里,夜不閉戶,路不拾遺,是太平盛世的太平盛世。

這里,人人臉上,永遠可見的和善,沒有人會掛著虛偽在外招搖撞騙。

這里,沒有從天而降的福利,每一個族人,都要付出努力,才有所收獲。

日初而做,日落而歇,是獨龍族人的作息。

「季安,你回來了」。

年過五十,仍然健朗如年經人的季安背上背著偌大的竹蔞里裝得滿滿的藥草,他不喜言語,臉上也沒有什麼笑容,不過,仍是禮貌的對來人點了點頭。

路上遇到,互相招呼,是屬常事。

一身白衣的獨龍族人停下腳步,「季安,听說你女兒來了」。

女兒?

季安眉頭一皺。

他此生只有一個女兒,現在在桐城,不——或許雪兒已經嫁人了,不過,是絕計不可能到這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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