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很用心的去了解外面那個對她來說很陌生的世界,她覺得靖王府不需要她做什麼,所以,她有許多的時間可以花在外頭。
只不過,這似乎是她自己一廂情願這麼認為。
入夜,由她親自服侍溫于意上床,他身邊有個對她敵意很重的隨玉,實在是不需要她,她還是避得遠些好,以免礙了某些人的眼。
「水若,」
「是,」
「這幾日你都往外頭跑,是有事嗎?若有事,直接咐咐府里的人去做便是,你是靖王府的王妃,不需要事事都自己拋頭露面。」溫于意永遠溫柔的聲音,讓人听在心里覺得一股股的暖流往上冒。
他真是個體貼的人。
她卻不覺得自己當真能叫得動靖王府里的人為她做事,充其量,她也不過是能叫喚一個小如罷了。
「不,不用的。」她急急的搖頭,「其實,是之前在燕府難有機會外出,好不容易有了機會,便想出去多走走,若是實在不合宜,水若以後會盡量少出府的。」她很想跟他明說,外頭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一直往外跑的那個人是靖王府的王妃。
她沒有到外頭頂著靖王妃的身份拋頭露面,更沒有敗壞靖王府的名聲,他實在不需要擔心,可以安心了。
不過——
這話,當真是說不出口呢。
「本王並非怪你,」溫于意依舊柔柔的開口,「也不是要阻止你出府,只不過,你現在身份不同了。」
有不同嗎?
換了個地方而已罷了。
「王爺現在要上床睡了嗎?」已經為他散發,梳洗過了,「嗯,」溫于意應了一聲,由著她扶他上床,而她,乖乖的躺在床的一側,他與她成為夫妻已有好幾日了,卻也只是擁有夫妻之名,未有夫妻之實。
水若不曾奢望過著被疼寵,備加寵愛的日子,她打小就認清事實,事事都想得很實際,要溫于意這樣的美男子,與她這個不堪入目的女人成為真正的夫妻,當真是委屈了他,連她也覺得委屈了他。
他雙眼看不見,卻也不能勉強自己。
她很是體諒的。
一人一邊,她睡外側,一旦他有任何需求,喝水,或是其他,她就會醒,之前,她沒有嫁來靖王府,便由隨玉守著,守在門外,王爺大人有任何需求,里頭有絲毫的風吹草動,外頭的隨玉便能听到的。
她習慣了,習慣了隨時都可能被叫醒。
所以,並不覺得困擾。
他不是個麻煩的男人,晚上一睡下,半夜幾乎不會有什麼動作,直到早上才醒來,期間,他的呼吸很平穩,瞧起來是睡得很熟,她也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睡得那麼熟。
身邊的男人睡著了,也不再追問。
她應允,往後沒事不會隨意外出,他似乎滿意了。
也是,沒有一個男人希望他的妻子出去拋頭露面的,更何況,他還有一個不能見人的妻子,自然更要她禁足了。
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有這麼好的機會,或許,等有機會,她再偷偷溜出去吧,不讓他知道,也不讓府里其他人知道。
……。
他的王妃正積極的向外發展。
身為靖王府的主子,豈會在府中的事全然不了解,更遑論燕水若是燕度寒的女兒,就更加讓人注目了。
「王爺,我就說她有問題,一個勁的往外跑,」在家呆不住啊,王府里什麼也不缺她的,總好過她在燕家過日子,隨玉對這新王妃可是一心的不滿。
「都上了哪?」溫于意狀似不經意的問。
「這就是最讓人想不透的地方了,」王妃出門,他自然是讓人跟著的,可是跟著跟著,人就不見了,「照理說,王妃——,」叫得不情不願的,「那張臉是很好認的,只是,跟出去沒有多久,就沒瞧見王妃了,倒是看到那叫小如的丫環與一名陌生姑娘。」
陌生,姑娘嗎?
「可是回了燕府。」
「不,沒有,沒見著王妃,隨玉派出的人就直跟著丫環小如,那丫頭也只跟著另一個女人四處逛了逛,且沒有買什麼東西。」若只是這麼隨便的逛,實在是太可疑了,「說不定是小如跟另一個女人好轉移我們的視線,王妃是去見其他人了。」
去見其他人了嗎?
至于是見哪些其他人,著實已不需要隨玉提醒。
「隨玉,別瞎猜,沒有真憑實據,不要把這事往外說,壞了王妃的名聲,便是壞了靖王府的名聲,你可明了?」不溫不文的聲音交代,也不知道他是發火了,還是沒有發火。
隨玉點頭。
「隨玉明白的,會損害靖王府聲謄的事,打死隨玉,隨玉也不會做的。」
只要那個姓燕的女人敢做對不起王爺的事,他一定能抓住把柄的。
隨玉仍是深信燕水若這女人不會只是簡單的嫁進來,沒有任何舉止的。燕家可是皇上的新寵,這寵不是一時半會的,無論燕家丑六嫁進靖王府是甘願還是不甘願,燕家教出來的女兒,還不是一心只為了燕家。
說不定皇上暗中交代過要燕水若對靖王府不利,對王爺不利。
隨玉很陰暗的想著,並且覺得這是極有可能的。
「小姐——,」小如覺得一滿身泛著寒氣,寒毛都豎起來了,「你有沒有覺得,有人一直跟在我們身後。」
「何止是跟著,一刻不停的盯著,」水若嘆息,只要是在靖王府的地界內,無論她和小如走到哪,總有人盯著。
王府由管事總管,雖然當日王爺已向眾人言明身份,往後,這個家王妃的身份只屈于王爺之下,任何人見到她,皆需見禮。
不過,王爺也看不見,他們只要在王爺面前意思意思,沒有人覺得這個王妃是真的值得他們以禮相待的。
管事不曾對她有任何的吩咐與交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靖王留在府中時,替他打點——但,那等于是搶了隨玉的事兒,隨玉又要恨上她的。
做人真的很為難不是嗎?
她不過是想安靜一些,好好的過日子,哪怕是在府里幫佣,偏偏就是不如願,還被人當成賊一般的防著。
「那我們該怎麼辦,這樣被盯著做什麼都不好。」
「那就什麼也不做吧,」走了幾日,一無所獲,無論是在府內還是府外,「咱們就是歇著,什麼也不做,王府里總少不了我們吃和穿,小如,他們是盯著我,不是盯著你,過兩日等到他們盯得沒有那麼緊了,你再幫我出去探探風吧。」
探風?
探什麼風?
小如可想問了,其實小姐也不知道吧,她點了點頭,這事兒,還得過兩日再說呢,那就過兩日吧。
兩人轉進了安寧園里,那是王爺與王妃的居所,王爺愛靜,這兒除了特定侍候的幾個僕佣,其他人是不能尚自闖入的。
留在院里,能避免被人盯著。
「小姐,」院里沒有其他人在,王爺也不在,听說是與朋友約了外頭酒樓談事呢,那是女人家沒有辦法跟著去的,有隨玉陪著,便用不著水若。
「嗯,」
「王爺對你怎麼樣?你們是不是已經——,」是夫妻了,雖想直言的,不過,小如終究是個未出嫁的女兒家,這事兒,還真的不好問出口呢。
水若臉兒一紅,臉皮還是薄了些。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們沒有,一切不強求的,小如,王爺能這般待我,不曾欺我,就已經很好了。」她並無怨。
「怎麼可能好,」小如不以為然,「王爺不欺負你,並不代表王府里的其他人不啊,若是王爺能疼小姐一些,說不定,小姐真的可以過上好日子。」
「小如,」水若嘆息,「我要的從來就不是好日子。」她要的,只不過是平靜的日子,一日三餐,有足夠的溫飽就夠了。
「以前不是,可現在小姐已經是靖王府的王妃了,小姐可以過上好日子的,為什麼還要千辛萬苦的去找另一種平靜的日子呢,」
說到底,小如還是不明白水若心里頭渴望的是什麼,水若也不多解釋,小如不明白不要緊,她清楚自己想要的就好。
三朝,沒有回門。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燕家是沒有打算收回的,當初未嫁之時,父親已經說得很明白,水若也不曾奢想過以靖王妃的身份回燕家去。
一旦出嫁,就與燕家扯斷干系,往後縱使老死不相往來也無妨。
所以,當燕府讓人來請六小姐回府一趟,水若是萬分震驚的。
「是燕家的人送信來的,王爺,王妃已經嫁進靖王府,是不是該回燕家不是燕家一個口信,而是需要王爺應允的。」隨玉忿忿不平的道,就猜到燕家沒有那麼輕易罷休的,瞧瞧,這不就來了嘛。
才安寧沒幾日呢。
若不是有事,保需隔了這麼些日子,才讓人上門送口信,三朝就該回門了。
靖王府也不是不懂禮的,燕府沒有要求,靖王府自然不會多此一舉。
「水若,」溫于意沒有回答隨玉的話,倒是喚著身邊一直靜候他左右的小女人。
「王爺,」水若乖乖應聲。
「你想回娘家嗎?若是想回,本王讓隨玉陪你一道回府吧,說起來,你嫁進靖王府也快半個多月,未回門也確實是不合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