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卸膳房的奴婢說皇後已經端著粥前往甘露殿,婉兒不由心急如焚,拖著累累的兩只腳,拼了命地跑向甘露殿。她的內心一直在叫著皇後,請放慢腳步等著婉兒,千萬不可以將粥送進甘露殿,大唐失去皇後可以,但婉兒不能失去皇後。
在快到甘露殿的時候,婉兒終于看到了武媚娘的身影,她剛想開口叫,馬上意識這是不可行的,如果當著眾人的面說粥中有毒,這等于將罪名按給皇後。情急之中,她裝出冒失的樣子,跑過來將宮女手中的粥撞倒在地。
「你,你真是放肆。」武媚娘看到辛苦熬出來表示愛意的粥被撞落在地,不由氣得怒目圓睜,「來人啊,將這個丫頭拉下去給我打她二十板子。」
兩個太監走過來架住她的胳膊就要拖下去,無法替自己申辯,又怕武媚娘再去熬粥,婉兒只能用眼神去傳達。武媚娘怒視著她一語不發,不知道有沒有看懂她眼內所要表達的含意,反正就那麼看著她被拖下去。
這些太監早就嫉妒從永巷一躍成為掌文誥的她,乘機將嫉妒都發泄出來,板子打得又狠又重。在永巷雖然苦,卻從沒有受過重罰,母親連她的手掌都沒有打過,二十個板子簡直要了婉兒的命,打完後連路也走不了,幸好小福子聞迅趕來,將她背回到住所。
「我帶來藥了,抹上會好些,要不然會疼得沒法睡覺的。」小福子眼圈紅紅的說,「怎麼會犯那種錯,不像婉兒的行為啊。」
「我沒事。」婉兒為了不讓他擔憂,忍著痛露出笑容。
「還說沒事,上竟是血呢,我給你抹藥吧。」
「藥放著我自己抹吧。」婉兒害羞地拒絕了小福子要給她抹藥的行為。
「自己怎麼上藥呢,不用在意,我只是太監,在宮里太監和女人沒什麼區別。」小福子硬是替她上藥,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痛她,一邊抹藥一邊問,「看過母親了嗎?」
「看過了,是腰腳冷痛的舊病犯了。」
「唉,要是伯母也能離開永巷就好了。」
「福哥哥,能幫我弄些吃的嗎,從早上到現在還沒有吃東西呢。」婉兒此時感覺到餓。
「天啊,都快吃午飯了你竟連早飯也沒吃,難怪會犯不該犯的錯,想必是餓暈了。先忍一下,等我抹好藥馬上拿吃的來。」小福子心疼地直埋怨。
在沒外人的情況下,婉兒會叫小福子為福哥哥。他姓福,名澤,比她大五歲,長得眉清目秀,原本也是官宦家的孩子,因為是上官儀的密友受牽連被除掉,祖父和父親都死了,母親配入內庭,還只有五歲的他被淨身當了太監,在宮里受了不少氣,也是個可憐的人。
他們的不幸很相似的,認識後他像對待親生妹妹一樣的關照著她。婉兒也將小福子視為自己的哥哥,其實她心里明白,他和她並不是兄妹的感情。身為太監的他是不敢有愛的奢求,而她也不可能將愛給他,彼此都懂得自己的命運,隱藏著的愛成了深埋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