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我良好的打算並沒有達到預期的目標。王艷訪在和我分手之後,顯然受到了嚴重的刺激。她在痛苦之余很快又找了一個對象,並閃電出嫁。而她找的這個男人恰好是想混騙老婆的一個人,因為其有抽風的毛病,所有知道底細的女孩兒都不肯嫁給他。所以,那個家伙在和王艷訪定親還不到一個月時就急急忙忙地要求結婚,以避免天長日久丑態暴露。而王艷訪為了平復感情的創痛,很痛快地就答應了。結婚之後那個男人終于露出了本來的真面目。他的抽風疾病經常時時發作,根本沒法兒在一起生活。而這時的王艷訪已經懷有身孕。王艷訪強忍著後悔與難過之心,一直熬到將孩子生下來滿月後,終于和那個男人離了婚。當然,這是後來才听說的事。
我和王艷訪的分手還引起了其大姐的憤怒。她大姐專程從天津打電話到學校,怒斥我,並要求我跟王艷訪重新和好。自知理虧的我只得靜听不語。此外,媒人的老公還打匿名電話到學校,說有人要打我,以嚇唬我。當然,不管小丑們怎麼跳梁,事情都不可能挽回了。
7、過年
蓋好房後的第一個春節,我是在新房里度過的。由于老爸和弟弟還要在大港看家,所以過節時只有我和老媽兩個人。在沙泥鎮這種鄉巴佬之地過節,亂七八糟的麻煩事實在太多。首先,大年三十那天中午要去上墳,以祭拜祖先。由于我不知道上墳的確切時間,所以事先去了四叔家詢問。那時,四嬸已經得了半身不遂,半邊身子不能動彈,什麼活兒也干不了,只能像個廢物一樣在家里養著。四嬸其人原來很是陰損強悍,在族里是數得著的母老虎,但此時已經變成了母老鼠,威風不再了。我跟四叔說了上墳之事。四叔說,上墳時,他會叫著我一塊兒去。
上墳的時間在中午十二點左右,族里的人都聚集到了家族的主墳前,首先擺上祭品,然後燃放鞭炮。鞭炮燃放的激烈程度因家族的財力而定,一些財力雄厚的家族甚至將整箱整箱的鞭炮一次燃放殆盡。最後則是朝著墳堆下跪叩拜。本來我以為墳堆都聚在一處,沒想到我和眾人居然一連轉了四處才算轉完。看來不同的地方埋著不同分支的祖先,當然要全部都轉到才行。
大年三十的晚上除了比往常豐盛一些的飯菜之外,沒有任何其它的活動,唯一值得期待的只有中央電視台的春節聯歡晚會。但是,如今的春節聯歡晚會早已失去了八、九十年代那時的萬眾矚目和濃郁內涵,變得索然寡味起來。
最麻煩和要命的是大年初一,那簡直是一場戲耍群猴兒的鬧劇。大年初一早晨四點多鐘就得起床,手忙腳亂地將餃子煮熟吃飽後,還要急急忙忙地去各家拜年。我根本不知道哪家對哪家,只是盲目地跟著十幾位堂兄弟們一家挨一家地瞎逛,進去就要跪地磕頭。有的老人客氣一些,見有人下跪忙伸手攙扶;有的則偏好那一口兒,就愛讓人給他磕頭,以顯示他的倚老賣老。就這樣,從前村轉到後村,又從後村轉到前村,腿都遛細了,頭也磕得暈頭轉向,新穿上的褲子早已變得骯髒不堪,直到天已大亮,這才算完。
稍加休息後,還要到董村去給所謂的舅爺拜年。這個所謂的舅爺據說曾在北京銷售過線纜,一度有幾個糟錢兒。鄉巴佬的眼皮淺,有倆錢兒的就是大爺,因此就很是捧人家的臭腳。但是,這個董舅爺也不是個善玩意兒,據說他在北京時就愛逛窯子,喜歡聞腥,老了回鄉後也不安分,跟多個女人靠著。曾有人看見這個董舅爺在光天化日之下跟一女人在一個干涸的田間水溝里*,一點兒也不顧他那張老臉和他的老 。
大年初一的上午,我還要偷空兒去一趟胡家村,給老舅拜年。
然而這還不算完。在下午,我還要和本院的堂兄弟們去幾個姑家拜年。最親近的姑有三個,分住在距李莊十余里地的三個村子里,此外還有幾個關系稍遠的,也要轉到。我們從東面的繳頭村開始,一家一家地轉。當時,七個人只有三輛摩托,只能兩、三人分乘一輛。由于鄉下都是土路,坑窪不平,很是難走,再加上那幾個小子又玩兒命似的轟油門兒,前面摩托揚起的灰塵撲頭蓋臉而來,後面的就只能吃塵土。等數家都轉完回到李莊時,太陽早已偏西,而摩托上的每個人都是滿臉滿身的塵土,就像剛從地道里鑽出來的土老鼠一樣。
忙活、勞累而又無聊的鄉下之年就這樣過完了。
8、喪事
春節過後沒幾天,老媽就將老舅叫到家中,讓他幫忙拾掇門扇。按理說房子剛蓋好,門扇不可能出什麼毛病,但由于蓋房時磚塊對門框的擠壓,使得門框中間的空間縮小,門扇已經關不上了,所以需要對門扇做一些削減,以使其能夠合上。
老舅忙活了大半天,直到傍晚時才將五個門扇全部修理完畢。本來,老媽想留其吃飯,但不知為什麼,灶膛里就是點不著火,老媽一連點了十幾次,每次火剛點著就很快熄滅,只見濃煙從灶膛里滾滾而出,不見絲毫火苗。最後,沒有辦法的老媽正打算在煤氣爐上熱一下飯菜,但老舅執意回去了。我和老媽草草地用了一下飯菜,正在刷碗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接听了一下,是大港那個表哥的聲音,他帶著哭腔說︰「你媽在那兒嗎?」我便將手機給了老媽。老媽接听了一下,才知道,是大港的二姨不行了。老媽忙問︰「送到醫院了嗎?」表哥說現在已經在醫院里了,人已經死了。我在一旁听了,腦袋里頓時「嗡」的一聲。老媽顯然也感到了極度地震驚。二姨不過才六十歲的人,那一年剛剛給所有的孩子都嫁娶完畢,誰也想不到這麼快就撒手人寰。老媽說她明日就回大港,有什麼事等回去後再說。通完電話後,老媽又馬上給老舅打電話,告訴了他此事,並讓他準備一下,明日一起回大港。靜下來後,老媽又想到將家里醉的醉棗給老爸和弟弟捎一些回去。醉棗壇子在院中,當時天已經黑了,我怕看不見,便將外面的門燈打開了。沒想到,剛按下開關,就听「啪」的一聲,燈絲斷了。種種跡象表明,事情已經壞到了十分嚴重的程度。
幾天後,我正在家里看電視,忽然接到了老媽的電話,讓我到老舅家去,準備和胡老三等人一起去方莊村吊孝。開始時,我以為還要通知李莊的嬸子等人,可老媽說沒必要,讓我和胡老三等人一起去就行。看來,李莊的那些家伙在給姥姥吊孝時的惡劣表現已經讓老媽感到厭惡了。
老舅家去吊孝的人不少,我和胡老三騎著摩托車跟在他們後面,一齊到了方莊村。由于人數眾多,我摻在眾人叢中一齊向遺體行了禮。幾天後,又去了一次。當最後一次去時,由于要參加出殯活動,所以在方莊村待的時間較長,老舅便領著我們去了一戶相識的人家。那戶人家忙設宴招待我們。在宴席中,老舅指著我對一個傻爺們兒說︰「這就是那個老師……」那個傻爺們兒笑了一下。我看得出明顯有諷笑的意思。傻爺們兒說︰「結婚了嗎?」我說︰「沒呢。」傻爺們兒又說︰「找個差不多的就行了。」我立刻明白了那家伙的意思,那就是對我和劉美麗最終能夠成就婚姻的完全不信和冷嘲熱諷。持這種觀點的恐怕還有老舅在內的許多人。我沒動聲色,心想︰無知的鄉巴佬!未來的事實會給你們一記重重的耳光!最具諷刺意味的是,那個傻爺們兒是我未來老婆的一個堂叔,我和他佷女結婚後又離了婚,只為應驗與劉美麗的婚姻宿命。當然,這是後話。
二姨出殯時搞得很是熱鬧,因為她家的大女婿是大港的一個副書記,而這又是拍馬屁的一個絕佳時機,所以各種各樣的轎車一共去了十余輛,人員更是排成了隊。最後入土時,數十名政府工作人員一齊站在墳墓前鞠躬行禮,更是蔚為壯觀,成了附近十里八村鄉人觀看和談論的津津話題。
9、新歡
年前,大娘曾給我介紹過一個對象,名叫李思芳。這個姑娘容貌一般,個頭也不太高,身材比王艷訪要苗條一些。與她初次見面時,我感覺李思芳很會說話,是那種很乖巧的人,于是便打算跟她好好相處一下。
李思芳沒有正式的工作,她在李莊村一個名叫津林線纜的私人企業里擔任出納員。一般來說,由于出納經常接觸現金,所以非親信人員不可能擔此要職,而李思芳是該企業老板的遠房外甥女,這使得她可以很受信任地經手大額現金。李思芳雖然在效益還算不錯的私人企業里工作,但工資並不高。她工作的不穩定性和她薪水的微薄都使我不滿意,但是,當時的我已經沒有興趣再相見其他女孩兒,于是便和她湊合著交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