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始終沒有跟老爸老媽聯系上，于是只得先到老三（三叔）家去看看。
想必是老四（四叔）那個蔫頭倔驢在眾人面前故意說了我的壞話（再加上我去晚了那麼幾分鐘），我一進老三家的院子就感受到了氣氛的異常。在院中，董村的那個董舅爺——董加戶已經來了，正拉著驢臉坐在院子一側。他旁邊，還坐著老牛表妹所嫁的老公——董慶闢——他是董加戶的親孫子。我沒理睬董加戶，徑直到了屋中看望女乃女乃。當時，女乃女乃已經沒有什麼氣息了，另一個屋里的女人們正忙著扯孝帶、做孝服，準備善後事宜。這時，三嬸那個騷娘兒們對我說︰「去跟你舅爺道個歉，說明為什麼來晚了。」我到了院中，正要跟那個老騷貨說話，沒想到，那個老狗操的竟然率先發難，對我又蹦又跳地大嗥起來，「俊，我不認你這麼個親戚！你以後也別叫我舅爺！我以後再也不上你這兒來了，什麼時候你媽死了我再來！……」當時，滿院子都是人，都看著那個老狗操的上躥下跳、狺狺狂吠。我頓時感到十分尷尬，滿臉通紅，不知道跟這個老而不死、寡禮無恥的狗東西說什麼才好，只得閉口不語。在眾人的勸導下，董加戶那個老狗操的終于閉上了他的狗嘴，回到座位上坐了下來。經那個老狗操的這麼一鬧，我的怒氣頓時沖到了腦門兒，胸口幾乎都要被氣炸了，我在一旁惡狠狠地低語道︰「老狗操的！等著瞧！」
傍晚時分，老爸老媽終于趕回了沙泥鎮。老爸老媽的輩分在那擺著，那些狗操的鄉巴佬們當然不敢對他們說什麼。而我作為那些鄉巴佬們的出氣筒也只得自認倒霉了。
由于女乃女乃是最體己的親戚，所以和我關系較近的人都披麻戴孝進行守靈，不再從事寫帳、做飯、挖墓穴等喪事活動，而轉由其他關系較遠的人來做。由于女乃女乃的喪事正處于盛夏時期，天氣炎熱，所以我們幾乎每天都揮汗如雨，甚是難熬。女乃女乃的遺體則停放在專門的停尸冰櫃中，日夜冰凍著。
就這樣，喪事一連從事了五天，才將遺體移入棺材，封棺下葬。
在下葬的那天，諸事完畢後的我騎車回家，恰好前面有一個小丫頭，本來我不會撞上她，可沒想到，她爹她娘正好騎著摩托車回來，那個小丫頭見了，橫穿馬路一跑，恰好被我撞上。好在撞得不重，她很快爬起來又跑了，但我已是驚出了一身冷汗。我停住車子問她有沒有事，在確知沒事後才上車離開。這也算是禍不單行吧。
33、賴皮
整個暑假期間我都沒有和王麗聯系，這使得她對我和她之間的關系產生了擔心。于是，在暑假後期，王麗通過媒人向我轉達了這樣的想法︰她想和我見面，最好到我家住上幾天；另外，她還要和我到河中縣城玩兒一趟，以增進感情。老媽听了之後對我說︰「這不是耍賴皮嗎。一個姑娘家，有這麼毫無顧忌地主動‘貼’男人的嗎。」但不管怎樣，這也說明了王麗對我還是相當重視的，當然，其中還有對我的不放心之意。
既然女方有了這樣的要求，我只能盡量滿足。于是，在臨近開學的一天，我去了王麗家。王麗顯然對我長期不與其見面很不滿意，給我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經過初步的交談，我們決定去河中縣城轉一轉。
河中縣城是一個骯髒、混亂而且狹小的北方小縣城，根本談不上有什麼可游覽的地方。多年前曾有一個公園，後來由于經營不善早已推倒重建了，現在改成了開放式廣場，雖說是廣場，可實際可用面積只有巴掌大的一塊兒地方。廣場北面是一個人工湖，湖水骯髒混濁，水面漂著大量的垃圾和死魚。湖中心有一個人工小島，是由挖湖挖出的土和一些爛石頭堆砌而成的，約有五、六米高，的泥土和庸俗的形狀就像拔了毛的雞一樣難看。
我和王麗繞著人工湖轉了轉，說了些家長里短的閑話。中午時，到小飯館兒里吃了飯，下午我們便回去了。
34、轉校
新學期開學那一天，我照例到董村小學去上班，牛素什讓我教五年級，我同意了。可沒想到，中午時，胡士春那個狗雜種突然到我家通知我說教委已經將我調到了第十二中心小學。這讓我很感意外。當時的我依照慣例思維認為只要被調走就是一件丟人的事，這說明你工作不稱職或者是和同事及周圍的鄉巴佬沒有搞好關系。于是就很不情願，心情也不痛快。當時老媽還在家，老媽說︰「到其它學校未必是一件壞事，正所謂︰‘人挪活，樹挪死’，說不定到了別的地方運氣會出現好轉呢。」
不管怎樣，當天下午我還是到第十二中心小學去報了到。一進校園，該校的校長方西順就從辦公室里迎了出來，他說︰「你是俊吧？」我說是。方西順說︰「進來吧。」我隨他進了辦公室。
從外表上看，方西順很像原來閆小屯小學的校長——奸詐小人閆佔山，這使我相信，這個方西順也一定不是個什麼善玩意兒。當然，與他之間的交往和怨恨糾葛那是後話。
自從我調到第十二中心小學後，沉悶、憂郁的心情一直持續了許久才消散。其實，當時的難過和憂郁完全是庸人自擾，因為當時的那個調動完全是鎮教委對我照顧的結果。首先，我在董村小學與董保逼發生了打斗事件，這一事件極大地影響了我的聲譽和威望，使得我今後的教學無法順利進行，我在董村小學所教的最後一撥小崽子在後期根本無法管理就是明證。所以，離開那個鬼地方對我來說完全是明智之舉。其次，第十二中心小學是比董村小學還要重點的重點小學，那個學校里能人眾多，庸者根本無法進入，因此也談不上什麼「充軍發配」，反而是對我愈加重視才是正理。另外，在以後的時間里，我發現了更多離開給我所帶來的好處。其一，牛素什讓我教的那個五年級到臨畢業時已經變成了一群土匪，根本無法管理，他們將教室里的桌椅、玻璃等物悉數砸爛，就差沒拆了房頂。如果當初我教那個班級的話，面對這個爛攤子一籌莫展的就該是我了。其二，兩、三年後，由于董村小學要與李莊小學合並，所以要調離多余的教師，于是，教委打算將董加明調到距董村一、二十里之外的另一個學校去上班。董加明听到這個消息後，嚇得立時癱在了地上，幸得馬上送到了醫院才沒出什麼大事。如果當初我沒有調到第十二中心小學的話，大概也會被調到離家更遠的地方去上班。因此，總體來說，我被調去第十二中心小學完全是有利的。
35、教學
剛到第十二中心小學時，我打算像以前一樣教五、六年級，但是，方西順那個狗雜種卻說什麼也不同意，他執意讓我教一年級。沒辦法，我只得接手了一個約有十幾個學生的一年級。這個一年級很復雜，原來教這個班級的教師名叫楊二各，她的這個班級是幼兒中班和大班的混編班，現在要升一年級了，不管是中班還是大班的學生都想升，誰也不想再上幼兒大班，學生家長們三番五次地找，都說自己的孩子已經學會了很多知識，再上幼兒大班純粹是浪費時間和精力。這一下楊二各就為了難，因為有的學生根本不到升級的年齡，而家長們的意見又不能不重視，就這樣，在不得已之中，好的學生幾乎都升到了我所教的一年級。面對這樣的局面，楊二各理所當然地不干了，原因很簡單︰等她所教的大班升到一年級時，豈不是只剩下了笨蛋？她將來的一年級還有辦法教嗎？于是楊二各又想出了一個餿主意，說干脆幼兒大班和一年級合並，由她和我一起教，將來考試時，讓好的學生參加考試，差的學生就說是大班的幼兒，不參加考試，這樣就可以一舉雙得。至于明年升二年級時，則按年齡卡，該升二年級的升二年級，該留在一年級的留在一年級。這明顯是一個狡詐的主意，但我又說不出什麼反對的意見來，因為好的學生總不能都歸我一個人，于是，我只得同意。楊二各問我教語文還是教數學，由于以前我教的語文曾考過兩次第六名，于是就說教語文。就這樣，我和楊二各搭檔，開始了這樣一個怪胎班級的教學工作。
說實話，這個班級雖然有好的學生，但大多數還是笨蛋，特別是那些家伙剛從幼兒園里升上來，滿腦子的玩兒心未退，根本沒有絲毫的紀律觀和學習意識，在上課時胡打亂鬧、又說又笑。由于一年級和幼兒大班合並後增加到了三、四十人，紀律變得十分難管起來，我經常是管了這個顧不了那個，管了那個又顧不了這個，整天急得我頭都大了。許是看到我對那些小崽子們一籌莫展，有人開始向方西順提意見了，希望他給我換換班。于是，在兩、三個星期後的一天，方西順將我叫到了辦公室，說讓我和另一個新來的男教師——董木強換換班。董木強教的是二年級，那個班級的學生經過了一年多的小學生活，已經完全適應了正常的學習秩序，紀律也較好，于是我就答應了。
就這樣，我又去教了二年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