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他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掌握著天下蒼生的生死大權,我的喜怒哀樂,榮辱以敗,在他的眼里不過是一縷過眼雲煙,而我的恨我的生,也只是他一念之間的轉變。
也許我應該感激他留下我的性命,讓我還可以活著看到這一切轉變為恨的事實,也許他不該讓我活著,讓我因恨燃氣報復的念想,劉翁主偷雞不成蝕把米,白白的被劉徹羞辱了一番,空填幾縷憎恨。
或許多年頭,我與她會成為真正的盟友,為愛的背叛而一起焚燒自己的靈魂的人,白色帷幔上血紅的花瓣,在昏暗的光線里,瞬息變的詭異起來,外殿漸漸寂靜無聲,他帶著自己的結發妻子一同離去,我僵冷的身子靠在榻上,凝視著被寒風卷起的帷幔,寂靜蒼涼。
「你叫什麼名字?」我失神的問道,侍女怔怔的望著我黯然神傷的樣子,道「回娘娘,奴婢賤名靈兒。」身子一怔,腦海里浮現出了婉月姐姐以前的侍女,她也喚靈兒,可惜一年前,為了保護姐姐,慘死在他人的刀下。
想到此處,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燃起幾分憐憫之情,將她攙起,道「謝謝你。」她搖搖頭,烏黑的眼眸在我蒼白的臉上打量著,道「姑娘是要離開嗎?」
我環顧著四周,腦海里落下的昔日歡愉,頃刻間也是一片荒涼,物是人非,我抿抿唇角,苦笑道「若是在宮中遇到好的主子,就離開這里吧,莫為了我耗盡自己的青春,你還那麼的年輕,有許許多多美好的生活在等著你。」
她緊緊的抓住我的手臂,淚眼婆娑,顫聲道「不,娘娘,靈兒那里也不去,靈兒要在這里等著您回來,靈兒要伺候您一輩子。」
冰涼的心底泛起絲絲漣漪,望著她,傷感道「回來?我已經不再是昔日的寵妃,又怎麼會再回來呢?他是皇上,以後還會有許許多多的家人子,青春與藍勝于藍,日子久了,我便已化作後宮里的一縷塵埃,無人會再記得。」
靈兒淚如雨下,哭著道「奴婢知道娘娘心里苦,就算不為了皇上,也要為了小公主想想,她還那麼小,難道您身為人母,忍心眼睜睜的看著她沒有母親嗎?」
我身子一怔,凝望著靈兒清澈的眼底,心中涌起絲絲驚喜,忽然又沉了下去。已是丑時,承明殿一片漆黑,我獨自一人屹立在遠處的假山旁,黯然神傷的凝望著宏偉的宮殿,一座沉靜多時的殿宇,轉眼間被重兵把守,成為後宮的一顆璀璨明珠。
孩子的哭聲忽然打破了夜的寧靜,承明殿瞬息一片燈火通明,遠遠的望去,侍女來來回回穿梭的身影倒影在了窗前,我的心一陣揪痛,心中或喜或悲,懷胎十月,我卻是一份母親的關愛都沒有辦法盡心。
「姐姐——」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我毫無防備的從自己悲傷的世界里驚醒過來,猛然回頭,稀薄的月光灑在她淡粉色的裾衣上,仿佛蒙上了一層淡薄的塵灰,烏黑的長發依然挽的是從前的鬢發,夜的灰暗遮去她臉上的憂傷,瞬間的失神,我仿佛回到了從前,啞然失聲道「淳兒——」
她抿唇輕笑,卻並沒有從前那般親昵的投入我的懷中,歲月的蹉跎,磨去了昔日的純真,留下的卻是歲月的憂傷,淳兒忽然問道「姐姐恨皇上嗎?」
我心中一怔,上前的腳步忽然僵住,怔怔的望著她眼底的疏離,淡淡的笑道「我不過是他曾被利用的一枚棋子,連愛都不曾擁有過,又怎麼會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