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與皇帝大婚已一年之久。
久久不能受孕,因而也生了嫉妒之心,她不但仰仗自己的母親,徇私枉法,處處限制皇上納其他嬪妃,而那些凡是被皇帝寵幸過的女子,有過身孕的,不是被杖斃的,便是被灌了大量的紅花,導致流產,甚至今生永遠無法懷孕。
皇上與老太後從他登基那天起,就矛盾重重,因而對于老太後安排的人都存著排斥,珠兒也正是因此,才免遭被灌紅花的遭遇,在這里過著沒有天日的日子。
漸漸的,宮里謠言四起。
傳言,皇上生育有障礙,雖寵幸女子無數,卻至今無一兒半女,承歡膝下,只怕這大漢江山,將後繼無人,這也使得那些蠢蠢欲動的劉家皇親,萌生了邪念。
我的心底喜憂參半。
已是一個多月葵水未至,如果沒有猜錯,我已是為人之母,模著尚且平坦的肚子,卻不知自己究竟能護多久,然而若是將懷孕的消息傳至他的耳邊,料定那盼著抱重孫子的老太後,也必是不會再計較其他,畢竟這是劉家的血脈。
孩子的突如其來,不但可以緩解眼下緊張的局勢,也可改變我的處境,可是如果我的判斷有誤,那便是欺君之罪,縱是他有心護我,也無能為力,眼下最要緊的是,保守秘密,靜觀其變。
「這里,那個叫衛子夫?」窗外傳來一聲尖銳的叫聲,因幾日來,我總是困乏,翠兒便不再許我出去做活,硬要我臥床休息,然而這一聲質問,卻使我燃起幾分駭然。
推開窗戶,只見地上呼啦啦的跪倒一片,中間立一中年女子,雖一身簡易的煙灰色裾衣,簡單而雅致的環鬢,別著一支簡單的珍珠翡翠流蘇簪,然而言談舉止處處彰顯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窗外桃花嫵媚妖嬈,映紅的花瓣颯颯落落,映襯著她年老色衰的容貌,好不協調,一雙犀利的眼神,如猛獸般透著凶煞的光芒,向這邊投來。
我的身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仔細望去,映日的桃花樹下,來人眉宇間回蕩著幾分清冷和孤傲,許是那個得臉的娘娘跟前的嬤嬤或宮里有地位的姑姑,然而這皇宮里的權位,可以讓一個沒有品位的女人,為一件腳毛蒜皮的小事,這般膽大妄為,恐怕也只有她。
翠兒見狀與我不利,便一個箭步擋在了她的面前,試圖周旋著,然而也不過是螳螂擋車自不量力,一個耳光揮去,整個人踉蹌摔倒在地,來不及起身,便被一群捧高踩低阿諛奉承的女子團團圍住,捆綁起來。
為了小心謹慎,免生禍端,我來不及收拾鬢角凌亂的發絲,欲踏出屋門迎前去行禮,然而身還未探出門外,那中年女子已踏了進來,我急忙屈膝,欠欠身子,行了一個禮,因未分清來人的身份,我只做沉默,並不多言。
「你就是那個賤人?」她冷冷的掃了我一眼。狠狠的朝我的腿窩就是一腳,我「啊」的一聲慘叫,整個人趴在了地上,欲起身,卻被她用力踩在腳下「听說皇上為了你在此逗留了整整一個晚上?」。
她的聲音清冷而帶著一絲嘲諷,仿佛在同自己丈夫的情人興師問罪般,將我恨之入骨。我心底一怔,雖有耳聞,她的眼線無處不在,卻沒想到會如此無孔不入,連自己的丈夫都監視的如此縝密,為尋得一絲退路,只好低著頭狡辯道「奴婢並不知皇上何時曾來過。」
「賤人!敢在姑姑面前撒謊」話剛一落音,她身後的一位狗仗人勢的侍女,揮手皆是一個耳光,唇角蔓起一絲血絲,在清冷的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血腥味,我心底一沉,拭去嘴角的血絲,抬頭冷笑道「一個小小的侍女竟然私自監視當今聖上,你可知是誅滅九族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