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殘秋已過,冬天來了。
狂風卷著塵沙,抽打著北方X大略顯蒼老的校門,夜晚主樓正面那一道道綠色熒光也透露著北方冬天的刺骨寒意。七公寓前的甬路上落葉蕭瑟,小廣場上五角楓暗紅色的葉子被風吹得散落四方,八角亭的櫥窗里浸滿了無法一拭而淨的灰塵,所有這些都讓我感覺到了陣陣的寒冷。
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恰好趕在了冬至那天,昏昏欲睡的高數課上突然听到有人議論下雪了,我匆忙抬頭向窗外望去,此時雪已漸大,紛紛揚揚的絮狀物飄零而至,致清致靜的白色彌漫天際,視野所及,一片純潔無瑕。
傍晚我們從食堂吃了飯出來,藏奇咂模著嘴里沒咽下去的餃子對杜瑄說︰「都說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你丫比我大幾個月,照理說我叫你聲哥也並不為過,什麼時候趕緊把那妞兒搞定啊?好讓兄弟我痛痛快快地吃完餃子,踏踏實實地玩嫂子。」
我正等著听杜瑄劈頭蓋臉地給藏奇一頓臭罵呢,可過了一小會兒,杜瑄仍沒有絲毫的反應。回頭一看,見到他此刻正呆呆地佇立在原地,眼楮盯著一個方向一動不動的。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發現藍槿就在離我們不遠處的地方。
她穿著一件長款的白色大衣,烏黑的長發輕垂而下,上面還落著些許還沒來得及融化的雪花。只見她彎腰捧起薄薄的一層雪,用手指撥弄著它們,然後深吸了口氣,用力一吹,掌心的那抹白色便四散開來。
她調皮地笑著,臉上洋溢著我們在她身上從未見到過的這個年紀本應該有的青春和稚氣。
此時,我才發現,這麼多天以來,其實我們從來沒有看見藍槿笑過,哪怕是那種嘴角輕輕上揚的微笑也不曾有過。其實,她是可以笑得如此燦爛的。
杜瑄像是因為眼前這一幕著了魔似的,靜靜地看著,一動不動。
片刻,藍槿突然間意識到了杜瑄的存在,她收起笑容,轉身就要離開。
眼前的美麗轉瞬即逝,杜瑄猛地驚醒了,叫一聲「藍槿」,匆匆走了過去。
我並不能听得見他們到底說得是什麼,只是發現藍槿的神色又恢復了一如平時般的冷漠,而杜瑄似乎也並不緊張,一句接一句地說著,藍槿或是點頭,或是搖頭,偶爾會開口說幾個字,大多數時間還是沉默著。
那些白色依舊緩緩從天而降,安安靜靜地落在他們周圍地面上,悄無聲息。擦肩而過的人們多半都會再次回頭張望,因為看到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會讓人從心中油然而生某種莫名的羨慕,這若是幅畫卷,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少了他們依偎在一起的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