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年級一次大會上,容嬤嬤發表了一番慷慨激昂、感人肺腑的演講,演講的內容就是關于大學生獻血的重要性、必要性以及長遠意義的。他的發言結束後,連平時對他恨之入骨的杜瑄都忍不住連連點頭稱道,不住地稱贊容嬤嬤總算說了次人話辦了回人事兒。
沒想到杜瑄話音未落,容嬤嬤此時又已經變回了他一貫的嘴臉,冷笑了一聲說道︰「我提醒大家一下,這次獻血,凡是體檢合格的同學是必須要獻的,這事兒沒什麼商量的余地,誰要是不獻,後果你們自負。」
頓時,台下一片嘩然。
突然,只見陳晴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沖著台上的容嬤嬤大聲說道︰「您這是什麼意思?獻血獻血,是獻,不是搶!」
「隨你怎麼理解,總之這血無論是誰都是要獻的。」容嬤嬤一副不溫不怒的樣子,撇了撇嘴,從牙縫里把字兒一個個地擠了出來。
陳晴怒目而視,繼續追問︰「要是就不獻,怎麼樣?」
容嬤嬤面子有點掛不住了,臉色陰沉下來,說道︰「會在你的檔案里注明此人不響應黨和國家的號召,不履行一個當代大學生應有的義務,沒有愛心,並且毫無道德品質可言。你是想讓這個評語跟你一輩子是吧?」
陳晴沒再搭理他,氣呼呼地坐了下來,對我們幾個說到︰「我他媽還真就不獻了!難不成他還能開除我!」
動員大會一過,獻血的事情學校沒再耽擱,幾天後,就開始在校內進行初步的體檢。
校內體檢是為去醫院後的正式體檢做一個初步的篩選,最重要環節無非就是測測體重,男生體重不到100斤,女生不到90斤,就可幸免,不必獻血。
就這樣,大家在校醫院狹長而昏暗的走廊里排著隊,一個接一個地過秤。
輪到我們班猴子的時候,他往稱上一站,刻度指針指向了98斤。雖然他平時就以出奇的瘦而聞名,但當時正值初冬,大家都已經穿上了厚厚的毛衣,誰沒想到他居然還不到100斤!
這時,只見那個看上去貌似市井婦人的女醫生把自己眼鏡拿下來反復拭擦了一陣,然後再次戴上重新讀了一下刻度,清清楚楚還是98。她抬起頭上下打量猴子一番,說道︰「你往後站站。」
得 ,她還覺得是人家偷奸耍滑了。猴子啥話沒說,往後挪了挪身子,刻度指針微微左右晃動了幾下,最後仍舊定格兒在了98。
女醫生又說話了,她道︰「你再往右點。」
我心說,嘿,還他媽沒完沒了了,難道學生獻血人數上去了,負責測體重也給發獎金?要不然你丫跟人家較什麼勁啊!
看樣子猴子也是一肚子火,不過,他還是稍微又往右邊挪了挪。
刻度指針還是指向98,沒變。
「你剛才退得太多了,再往前一點。」
操!這是稱!你丫以為是操場呢啊!怎麼折騰還不是那麼大點地兒,難道想讓人家在這上面跑個400米呢?
這下兒猴子也急了,嚷嚷道︰「大夫,要不我回去背個包再來測成嗎?我跟您說實話也不怕您笑話,我長這麼大,春夏秋冬我都測過體重,從來都沒超過過100斤!」
「你這學生怎麼這樣啊,我還不是為了你好麼,人獻了血都會長胖點,我看你弱不經風的,怕你以後身體素質不好,在落下什麼病根兒。」女大夫振振有詞。
去你媽的!這倒好,感情丫是學雷鋒做好事,反倒是猴子還是咬了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
在同學羨慕的眼光中,猴子氣呼呼地走出了校醫院。
等我測完體重出來以後,一根煙還沒抽完,我們班的一胖子罵罵咧咧地也出來了。
「操!那傻逼讓我把兜里的東西都掏干淨再測我就忍了,還讓我把大衣也月兌了,月兌了大衣又月兌毛衣,這他媽是醫院還是澡堂子啊!爺爺從高一就沒掉到過200斤以下!」
噢,合著原來超過200斤也不用獻血啊!
「丫沒告訴你獻完血能減肥?」我笑得前俯後仰地問。
「媽的,要不是丫知道我看見了猴子剛才那一出兒,備不住還真得這麼說!」胖子氣喘噓噓地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