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扭扭的,沫若兮隨著周恩熙走進,有個中年男子迎了上來,相互寒暄了一下,客套的話語听得沫若兮有些厭倦。掃視了一眼殯儀館外面的場地,三輛豪華林肯轎車身披紙幡,布滿了白花。16門禮炮威武氣派,位于道路一邊。長長的道路兩邊擺滿了近千只花圈。現場還有兩個移動大屏幕,播放著楊宜修生前的視頻錄像。千人規模的鼓樂隊奏樂,好幾百名僧人做法事,一只只寫著「奠」字的氣球不斷緩緩地在空中飄動著。這場葬禮,倒是奢華。
「可憐雷少爺,幾天之內連續失去了兩個親人,守靈時他是哭成了淚人。」來人搖頭嗟嘆著。
沫若兮听了這話,只是冷冷一笑,雷素明根本不會傷心,心里冒出這個聲音時,沫若兮不由一驚,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目光移動著,注視著掛在殯儀館靈堂處的黑色挽聯,心中淒涼,不由邁著步子緩緩地走了過去。抬眼望著「音容宛在,良操美德千秋在。德澤長存,亮節南風萬古存」這幾個黑底白字,听著屏幕里的聲音,眼淚忍不住的滴落,伸手拭去淚水。
回頭看了一眼還在那說著什麼的周恩熙,沫若兮邁步走進靈堂。一條黑色地毯貫穿整個場地,靈堂的兩側道路上擺滿了花籃,道路的盡頭擺放著楊宜修的遺像。正中央的水晶棺材里,楊宜修靜靜地睡在那兒。
一個身穿黑衣的年輕男子站在水晶棺材旁,望著楊宜修的遺體在思索著什麼。因為還沒有到送別時間,人們都在外面等待著,和死人共處一室難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听到腳步聲,那人扭過頭來看著沫若兮。
男子身材偉岸,立體的五官如刀刻般俊美,幽暗深邃的眸子看著她,在那一瞬間沫若兮在男人的眼楮里看到了一絲恨意和戾氣,只是再看時,男人的神色已經恢復了正常,淡然的目光凝視著她。
「你是誰?」男人聲音冰冷的開口。
目光茫然的看著前方的男人,眼前忽然間晃出了一片火海,火海中站著一個男人的身影。火海,男人,這個景象一直在眼前晃悠著,頭如針扎般的疼痛著。
「你沒事吧?」見沫若兮閉上眼楮,手抵上額頭,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男人慢慢地朝她走去。
听到‘踏踏’的腳步聲,沫若兮睜開了眼楮,看著越來越近的男人,本能的沫若兮後退了幾步,扭身就要向外面走去。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誰,只是看到他的第一眼,她的心里就萌發了一種莫名的情緒,不想看見他,只是想快點躲開。
跌跌撞撞的走了幾步,肩膀忽然被一雙大手強有力地按住,一個深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看起來不舒服。」
「不用你管。」一把將肩上男人的大手甩開,抱起了雙臂,忽然間她覺得全身好冷。七八月的夏季,不該有這樣的感覺,可是她真的好冷,好冷,不是身體上的冷,而是心里的冷,心涼連帶著全身都感到一絲涼意。
男人微微皺眉,看這個女人的反應似乎不怎麼待見他,只是記憶里他並沒有見過這人。收回了手,既然她說不用管,那他也不必操什麼心。看著女人步履緩慢地向前走了幾步,轉過身子,望著遺像,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心口如絞絲般的疼痛著,手捂著胸口,忍著頭疼的折磨,沫若兮慢慢地向前走去。眼前忽然一黑,雙腿一軟,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忽然間听到重物墜地的聲音,男人扭過頭,看見之前看見的那女子倒在了地上。思索了一下,提步走了過去,蹲子,手還未觸及到沫若兮的身子時,已經有一雙大手先一步的抱起了那女子。
抬眼看去,是前幾日忽然拜訪楊家的周恩熙。周家與楊家並沒有什麼密切的接觸,只是相互熟悉罷了,這一次周恩熙前來,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素聞周恩熙自五年前自女友離開後整個人變得有些清心寡欲,對女人不再看一眼,甚至有謠傳說周恩熙因為受到打擊對女人失去了興趣,現在只對男人有著興趣。五年來沒有一則桃色新聞,也難怪外界會這樣說。只是看著眼前的情況,似乎情況並不是如外界所流傳的那樣。
輕拍著沫若兮的臉頰,周恩熙的眼楮里流露出一絲擔憂,輕喚著︰「若兮。」
手指模向沫若兮的臉頰,一片冰涼,感到了手指上染上的濕意,周恩熙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看向站在一邊的男子︰「雷先生,剛剛發生了什麼?」
目光在周恩熙和躺在他懷中的沫若兮身上來回打量著,雷素明似乎明白了什麼︰「這是你的女人?或許是女人身子偏陰,這兒陰氣有些重才會暈倒的。」
劍眉擰成了一個疙瘩,顯然周恩熙對雷素明這樣的回答感到並不滿意。沫若兮哭了,如果不是受到什麼打擊她怎麼會無故落淚。還有,她堅持要來這兒的原因又是為了什麼?莫非她想起了什麼,而這是和楊家有著關系。
打橫抱起了沫若兮,周恩熙站定身子︰「抱歉,送別儀式不能參加了,我要送她去醫院。」
頷首,雷素明目送著周恩熙遠去的身影,兩家的交往並不密切,周恩熙卻特意前來,還真的是讓他有些困惑。而且,那個女人似乎對他有著敵意,將見過的人在腦海里過了一圈,確定他並不認識她。
之前和周恩熙寒暄的中年男子走到雷素明的身邊,低頭說道︰「雷少爺,時間到了。」
「恩。」
外面等候的人走進靈堂,圍著遺體站著,听著上面的人念著追悼詞,抹著眼淚,只是真哭還是假哭,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拿到了那紅色的骨灰盒時,雷素明垂下了眼楮,唇角卻是揚起了一個不經意的弧度,眼楮里流露出了一絲狠色。
☆
醫院里,看著靜靜地睡在床上的沫若兮,周恩熙拿出一根煙,剛想點燃,卻是想到這是在病房,又放了回去。醫生說她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受到了刺激才會暈倒。她的過去,她與楊家有著什麼瓜葛,這些就像謎一樣,他完全查不出來。
床上的人發出了一絲嚶嚀,望去,沫若兮似乎夢到了什麼,眉頭緊皺,臉上露出了不安的神情。伸手輕撫著她的眉頭,握住了她那有些冰冷的手。想到了之前手上觸模到的那片濕潤,周恩熙心里不由感到一片煩躁。松開了沫若兮的手,走到了外面的走廊上,點上了一支煙。
剛吸了幾口,周恩熙感到有人看著他。循著目光看去,沫若兮站在病房的門口看著他。她醒了,將煙掐滅,扔到一邊的垃圾桶里,周恩熙走向沫若兮︰「你醒了。」
忽然間,周恩熙停下了腳步,沫若兮看起來和之前不太一樣,她的眼楮里蒙上了一片寒冰,整個人的身上散發著一股寒氣,之前她雖然態度冷漠,但是卻不及現在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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