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濃,滿天響雷。大雨嘩嘩地從夜幕突然落下,不待一會兒的工夫,到處都被雨水給沖了個干干淨淨。
轟轟,又是接連著的兩個響雷。
尹甑侯府的書房里,鐘離鳳冉一身白衣臨窗而坐。鳳目低垂,細長濃密的睫毛微微地卷起,遮起眼底的情緒。小指粗的雨水集成一線一線從房檐上流下來,地面上都匯成了一條淺淺的小溪。深綠色的芭蕉被風吹動了,掀起一股冷風直灌進來。燭台上的蠟燭都快燒盡了,火焰仍舊不弱。
正是︰一點芭蕉一點愁,三更歸夢三更後。
「少爺這時候不是該在睡覺的嗎?怎麼有了閑空兒在這里看下雨了?」一聲輕響,只見郁榕已經從窗而入。一身栗色長衣,上面還沾水水珠。摘下斗篷放在一邊,上面流下來的水跡濕了一片地。
「又出什麼事了?」鐘離鳳冉關上窗戶,不讓雨從外面飄進來。這郁榕跟了他很多年了,對他的秉性脾氣了解得是一清二楚。若是沒什麼大事,他是不會半夜來找他的。
「夜尊大危了,瑾小公主讓人召集眾位皇室之人入宮。」郁榕收起輕松的神態望著鐘離鳳冉,壓低了聲音在他的耳畔說︰「郁植已經在宮里面去了,宮里還出了點怪事,而我們的人不好調查。郁植說他會想辦法盡快查明一切的,請少爺不要擔心。」
鐘離鳳冉挑動了眉,鳳眼斜斜地看著他,沉聲道︰「是什麼怪事?」
莫不成與鐘離家有關?鐘離鳳冉不想卷入這場宮廷紛爭,可若是牽連到鐘離家他就不能不管了。這天下馬上風雲變色,家族利益就遠蓋于一切了。
「有人在牧蛇。」郁榕也不得其解,撓撓頭道︰「爭天下不是用的兵力嗎?真不曉得是哪路人找來個牧蛇人,難不成他們還想以蛇為兵謀奪天下?」
以蛇為兵?謀奪天下?鐘離鳳冉直搖頭,這種可能根本就不怎麼成立。看來之前的猜測有了幾分正確性了,一定有一個勢力在暗中幫助那些人中的一個。至于那個勢力是誰組織的,他們幫助的人是誰,這就不得而知了。
郁榕靜靜地站在他的身邊,見他沉默著不說話,他也緘口無言。燭台的燭火快要熄滅了,屋里面的光暗了下來。屋外的雨聲更大,遮住了所有的喧嘩。
「告訴郁植只看不做,別人的戲我們沒有必要去幫著演上一段。」懶懶地端起桌上已經涼了的茶水,抿上一口。如被雨澆,頭清目明。薄唇輕啟,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對了,找到她沒有?」
「少爺對那個女子已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郁榕打趣兒地悶笑,想到鐘離鳳冉被她整過的模樣,笑聲不由地大了一分。
不說還好,一說鐘離鳳冉就怒火中燒。身為主人的侍衛在主人受到攻擊的時候不出手,等人都走了才出來料理殘局,更重要的是居然被自己的手下給看了笑話。這要是傳出去不給人笑掉大牙才怪!想他堂堂珈藍國的尹甑侯,何時受過這樣的窩囊氣?該死的女人,他非要找到她征服她不可!
「到底找到人沒有?」鐘離鳳冉陰沉著臉,看得發笑的郁榕笑都笑不出來了。這主子受罪連帶這些做下人的也不安生!郁榕搖頭,偷瞄了眼他生氣的俊顏。
鐘離鳳冉本來還在生氣,但一听了郁榕的話後臉上漸漸地蕩漾出微微的笑意。把頭移過去看著他,笑吟吟地道︰「等你找到她之後再出現在我的面前吧。」
郁榕看他笑得詭異不由地打個冷戰,這少爺身上有殺氣,不好,趕緊跑。
「哼,給你個教訓。」看見郁榕跳窗而去,鐘離鳳冉的笑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