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珍盒?」蕭秋娘極力將內心驚詫掩了下去,眼瞼微垂,「兩位恐怕是問錯人了吧。我這里不過是個妓院,寶貝見的多了,可從來不曾听說過什麼百珍盒。」
百珍盒乃是由千年玄冰與萬年玄鐵加制而成,可保證里面在半年之內不會腐壞。鮮少有人知道此物,更少有人知道這東西在她手里。
這兩人好大的本事。
司馬懶散笑了,他長相本來極丑,可這麼一笑之下眉目之間居然有了些清雅風情。
「蕭大美人可莫要扯謊,我們問了一個和尚一個叫花子還有一個小賊才知道那百珍盒在毒後手里,不找你找誰?」
蕭秋娘口微張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被司馬給堵了回去,「女人最會狡辯,蕭美人你可不是一般女人,千萬莫要反駁,會壞了你在我心中美好形象的。」
她失笑,不再反駁,聲音極倦,「……我退出江湖這麼多年了居然還能被你們找到,兩位果真是了得。」她嘆了口氣唇角微掀,只是仍然疑惑,「你們要百珍盒做什麼?」
秋茗朗臉色微變,渾身散發肅殺的氣息,「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你借還是不借?」他手一橫,一柄寒刀驀然出現在他的掌心。
蕭秋娘掃了那寒刀一眼,神色波瀾不興甚至連蔑意都沒有展露分毫,她只是笑,「司馬大哥,你這兄弟殺戮之氣那般重,嚇唬一般人還可以。」她可不是被嚇大了。
司馬討饒笑了笑,「是的呀,我這兄弟殺人殺的多了,簡直就是一屠夫,還請見諒、見諒。蕭美人,你還是借給我們吧,日後用完了肯定完璧歸趙,不會賴著不還的。」
「你有什麼條件?」秋茗朗又是一聲冷哼,「我全部會答應你。」他本來不是霸道之人,可是事關百珍盒他的口氣自然冷硬異常。落到蕭秋娘的耳里不順耳極了,斜睨了過去,倦倦笑了,笑的譏諷極了。「這位大哥,好大的口氣。」
司馬差點被他給氣死,急忙打圓場,「嘿嘿,你就當他放屁,當他放屁好了!」走到冰山面前,小聲罵道,「這里是書香閣,這里是江湖,又不是你的軍營大帳,你不說話難不成會死!」
軍營大帳?此人又姓秋,莫非此人便是傾茗元帥秋茗朗?據傳傾茗將軍相貌出眾天生冰冷不善言辭,倒是與這人不謀而同。
蕭秋娘將司馬的話收入心中,垂眸暗自尋思,心中自有計較。這兩人若是這般天天纏著她不放,書香閣可真的沒法做生意了。他們倒也不是什麼壞人,正好可以利用他們將她的百珍盒搶回來,省的被婁默給玩壞了。
心中計議已定,她嫣然一笑,「既然兩位大哥如是說,我不瞞兩位大哥,這百珍盒十日前已經被人拿走了。你們確確實實找錯人了。」
司馬怪叫,「什麼,怎麼可能!」
話音未落,忽的只覺得地動山搖,船體晃動不定,桌椅掀翻。蕭秋娘猝不及防之下連忙倚著牆壁穩住身體,就听見一聲巨大的砰響,回頭一看,原來是喬俊笙從床上滾了下來,直直的往牆角滾了過去!
蕭秋娘縴手一揮,一道玉色軟鞭掠空而過卷起喬俊笙的身體,嬌斥一聲,「出事了,快出去!」抱著知府大人率先奔了出去!
「啊,海嘯!啊,不對這里可是大運河,怎麼可能會有海嘯!地震,一定是地震!」司馬還在怪叫個不停,身體隨著起伏不定的地板滾動不停,偏偏他滾的極有技巧,無論怎麼滾居然都不會撞到桌子與牆壁,玩的不亦樂乎。
秋茗朗冷道,「別再玩了,還不快出去!」他一把提拎起司馬的腰帶往門外奔了出去。才踏出房門,就听見轟隆一聲巨響!一根巨大的立柱穿破船板狠狠砸進蕭秋娘的房間!
司馬咂舌不已,「好險,好險,快走,快走!」他可是貨真價實的旱鴨子,遇水可是會死的,淹死的人可是難看的緊,他可不願。
等他們奔上正廳,只覺得硝煙彌漫,烈火熊熊燃燒。書香閣本就是木質結構,里面書畫和絲帛之類易燃燒的東西又多,火勢蔓延的極快,很快正廳已經到處都是火了。
畫舫里面早就亂成一團,尖叫聲連連,不管男人還是女人,一個個顧不得衣不蔽體都像火燒了似的往水里跳,你推我趕,噗通噗通不斷有人落水,在水里面不停的撲騰,哀嚎遍地。
蕭秋娘帶著喬俊笙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兩個道士與一個和尚在空中飛來飛去,不停的將落水者救上岸,岸上有四個貌美的大姑娘張羅著眾人施救。一會功夫岸上便已經躺滿了人。
秋茗朗當機立斷下水救人,司馬頓時傻眼,哀叫了聲,「兄弟,兄弟,你把我送上岸再走也不遲啊,你走了我該怎麼辦!我不會水啊!」
忽的傳來一陣低微的笑聲,笑聲如風鈴一般。循聲望了過去,就見得高高的船桅之上坐著一個人,那人背對著他,一手端著小籃,一手捻著糕點吃著,在船板上亂七八糟兵荒馬亂的襯托之下愈發顯的她意態頗為逍遙悠閑。
雖然那人一身男裝,體態縴細。是個女子?
他一個興起,提氣縱身一躍便攀到了她旁邊的船桅之上,學那女子低頭往下看去,果然熱鬧非凡。跑的跑,跳的跳,哭的哭,鬧的鬧,男人穿了女人的花裙,女子套了男人的長褲,不會水的鬼哭狼嚎,會水的生怕惹火燒身,一群不會水的鴨子在水里不斷撲騰,水花飛濺。
「好戲!」他擊掌大贊!
婁默看的正歡,听見後面的歡呼,眼角余光瞟了過去,才發現身旁船桅之上不知何時坐著一人,這人好高的功力,她居然都不曾察覺。她也懶的搭理,本就是陌生人,各自看戲就是了。
忽的,她眼楮一睞,鎖住船板上某個角落,那里有一男一女拉拉扯扯,這兩個人好生面熟啊,面熟到她的眉頭不自覺攏了起來,縱身躍了過去。
「哎,怎麼走了!」司馬舸才準備伸手搭訕,見她不說一聲就往跳了下去,登時傻眼。忽的船桅一陣晃蕩,腳下一空,他猝不及防,直直的往下傾了過去!
秋茗朗將手中的人剛剛送上岸,還未轉身就听見旁邊一陣喧囂鼓噪,「呀,船沉了,船沉了!」他倏地轉身,就看見畫舫已然豎直起來往水里沉去。
糟糕,司馬還在船上。
「司馬!」
他才躍身,胳膊就被人從後拉住。無妄念了聲佛,「阿彌陀佛,施主,船下沉之勢如此湍急,你現在過去恐怕連自己都保全不了。只是若你的同伴有施主一半的功夫,必能逢凶化吉。」
無妄這麼一說,秋茗朗登時醒悟過來,心這才安了一半。「大師說的對,我魯莽了。」
秋茗朗萬萬沒料到,就是他這麼一安心,事情便發展到不可預料的地步,運由心定,這話說的一點不錯。
只能說,一切自有天定。
嗚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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