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懸收秀緣,大師試魔劍,嘆;
浪兒遇劍心,深知百年前,怨。
閣外的彩霖早以逝去,彌漫的黑暗籠罩,借著暝金色月光,映照原野。清風拂動處,雅閣回響,憂心思曠,夜已淒涼。
「浪兒哥哥,你出來啦!」見浪兒走出雅閣,秀緣忙收起琉璃傘,歡笑輕語,又見青懸大師,不免一陣心驚,再難言語。「這小妖精哪來的?」青懸大師望著怯生生站在浪兒身邊的秀緣,並無太多表情。
「她是三師姐湖中紅果精,機緣巧合下修成妖身,弟子見她無處居身,又恐她誤成禍妖,便讓她陪著三師姐一同修術,師父,收下她吧!」浪兒走到青懸大師身畔,懇求著,並輕揮手示意秀緣。
「秀緣很乖的,求大師收留我吧!」秀緣見狀,也忙懇求道。青懸大師以測心術探了下秀緣妖身,除了少許的妖氣外,完全一個不經世事的小妖精,便微微點頭。浪兒見此,忙催促秀緣道︰「緣兒,還不快謝謝師父,」
「啊,多謝大師收留,秀緣一定與姐姐認真習道。」秀緣聞之,忙跪在青懸大師面前,歡喜悅道。浪兒扶起秀緣,又嬉笑對青懸大師道︰「師父,秀緣已是青懸人,不如先傳她些道術,以做防身吧!」
青懸大師听著點點頭,伸出右手,掌心指向秀緣,一道金光射向她,秀緣立即被金光籠罩,頭上小角消失,灰白的長發也顯海藍色,兩個小巧的長耳也更顯協調,雙目綠光充盈,「啪」身後竟長出兩扇米長白羽翅,與白皙肌膚共現一色,遠遠望去,竟如剛降凡塵的仙女般艷美。
「啪」七彩琉璃傘應聲展開,七彩霖光揮撒,更為秀緣增添了不少艷麗之感。浪兒望之,也不禁為其美貌所迷,浪兒並非沒見過美女,七秀女中皆是月兌塵美女,佘香更是一絕,而今日的秀緣,卻別有一番動人妖嬈之態。
「秀緣,你現在已有些道術,若好好修行,自有一番大好前途,妖氣我已幫你驅除,若非奇術高深之輩定不會看出你妖身,你進詩語閣找秀蓮吧。」青懸大師收回右掌,望了眼秀緣,輕聲道。
「謝謝大師!」秀緣乖巧的應了聲,朝浪兒盈盈一笑,便輕移進詩語閣。
「你小子別色迷迷的看人家了,凡是妖族的妖、精、怪都有些嫵媚氣息,就你那靈力再不提升,早晚死在她們手里。」青懸大師給了呆泄的浪兒一個暴栗,氣道。
「哪有,那我看胡馨兒也沒這樣啊,難道她還不是妖精!」浪兒反駁著。
「那是因為她妖術高深,有控氣術,要是用嫵媚氣息你早迷戀了,別浪費時間了,和我來。」青懸大師不滿的說著,金光一閃,消失原地。
「老頭找我什麼事呢,問我在孤雪峰這些時日吃沒吃飽?他才不會那麼好心;向我借銀子?我可沒有;不會要收拾我吧…」浪兒邊走邊悶悶想著,不多時便已來到青懸堂門口。
青懸堂在幽月的照耀下雖閃著暗黃的光,卻仍抵不住時間的研磨,風拂動靜寂的窗,沒有傷感,只有淒涼。時間不會老,天地不會老,但人會老,物也會老,便有那物是人非。
「嗖」待浪兒將走進青懸堂時,突然一片紫光破門而出,如燃燒的煆火般向他襲來,浪兒怎敢怠慢,忙本能的揮劍格擋。
「啪」紫光與冥魔撞擊,竟被它吞噬,瞬間消失殆盡。「這,難道師父有難?」浪兒一陣心驚,縱步向堂內跑去。
「果然是冥魔,浪兒,它怎會在你手中?」話到人至,只見金光閃動,一個瘦小身影攔在浪兒身前,黃褐道袍格外耀眼,正是青懸大師。
「師父,您沒事吧?」浪兒見來者,心里懸的重石才落地,青懸大師與浪兒雖總是作對,但在浪兒心中,大師還是很重要的。
「我沒事,魔劍哪來的?」青懸大師未因浪兒關心而高興,反而滿臉嚴肅問道。「這,這是我在血蝠林撿的。」浪兒本想言其為頡影豐所贈,卻終難開口,畢竟頡影豐是魔,與明門勢不兩立,若言實話恐惹事端。
「撿的?」青懸大師顯然未相信浪兒之語,望著浪兒疑問道。「恩,弟子在血蝠林遭到樹精襲擊,多虧它及時出現救我一命呢。」浪兒想了想,謊言稱。
「救你?我曾記得三魔器自被魔祖鑄出以來,除了主人外是不會助他人的,難道它已認你為主了?」青懸大師語氣逼人。
「那…既然它是魔物,徒兒這就毀了它吧。」浪兒支吾難語,急將道、法兩術集于左掌,向冥魔拍去。「嗡…」只見道道紫氣由劍中射出,如紫霧,更似紫煙,頓時將浪兒籠罩其中。
「小心!」青懸大師斷不知浪兒會如此,忙輕揮長袖,一道金光向紫氣襲去,紫氣便漸漸消散。
「浪兒,你沒事吧?」紫氣散盡,才現出浪兒身影,臉色蒼白,體若棉絮,右手冥魔緊握,不知何時,秀蓮趕至,忙扶起浪兒。
「三師姐,我沒事,你怎麼來了,大師兄與四師姐誰照顧?」浪兒見來者,勉強一笑,問道。「秀緣在那照顧他們呢!」秀蓮溫柔答道。
「浪兒,可感身體不適?」青懸大師望著浪兒,憂心忡忡問。「還好,就是沒吃飯有點餓。」浪兒虛弱的說。
「不對啊,浪兒,你以心感應它,發出‘收回’命令。」這還是第一次青懸大師沒因浪兒的戲弄而生氣,或許說他從未氣過。「哦」浪兒見青懸大師表情,已知此事非輕,忙閉目靜心,體會劍心。
世間本無魔,只是人心惡了,方成魔;成魔本無淚,只是魔有情了,方化淚。
只是一瞬間,浪兒只感耳目眩暈,自己竟站在了不知名的黑暗之中,朦朦朧朧的一片,與白袍儒生所鑄的意識之海不近相同,唯一的差異便是那里似漂浮,而這里卻如踏實地般充實。
「你是誰?」一句無比蒼老的話語由浪兒耳旁響起,浪兒先是一驚,忙細目張望,只見眼前先是一團紫色濃雲,濃雲漸漸凝聚,竟慢慢形成把墨劍,赫然就是那把墨黑魔劍冥魔。
「冥魔,物語不是只能听清動物語嗎,還懂賤語?」浪兒望著身前劍影自語道。「什麼劍魚,說,你小子是誰?」劍影紫氣大盛,氣憤道。
「我,我就那誰家那誰唄,你呢?」浪兒嬉笑。「我是冥魔之心,臭小子快說,要不我給你來個對穿腸。」劍影紫氣更盛,竟將劍尖指向浪兒。
「別,別動怒,我是鄭浮浪,年芳十八…」浪兒擺動雙手後退著。「鄭浮浪,那你來這干嘛?」劍影聞言,豎直立起,疑惑道。
「我是來觀光的!」浪兒也立于原地,戲弄著劍影。「哦,看來我猜對了,果然是觀光的!」劍影深信不疑的說著。「…」浪兒欲哭無淚,這劍影,怎一個「笨」字了得!
「自從三十多年前頡影豐那小子來過以後,就一直無人陪我聊天,今天你來了,我就給你講個故事消磨時間吧!」劍影自轉了三圈,便插在浪兒身前。
听到「故事」二字,不禁讓浪兒想起了那年過半百的爺爺,都已離家半年多了,也不知爺爺怎樣了,原來听著爺爺那斬妖屠魔的故事,感覺習道是一件歡快的事情,但只有自己親身體驗過,才知習道的艱辛。
見浪兒閉口不語,算是默認,劍影自顧自的說著︰「七百年前,魔族強盛,當時的魔皇便想奪下各族,統一三界,便命魔祖淨銷魂鍛造魔器,以正魔族之盛。為鑄魔器,魔祖破‘臥龍山’,絕‘誅神台’,斬‘萬鬼哭木’,奪‘十二洞星石’,煉就九九八十一日,方得三魔器,喚名‘熾玄幽魂刀’、‘寒尊奪魄斬’與‘冥魔逝天劍’。魔器雖成,卻無魔心,魔祖便犧牲自己,將元神三分固于三魔器之內,並以巫術誓言,當三魔器重聚之時,便是他魔祖復蘇之日…」
「那這麼說,你就是魔祖淨銷魂的一部分元神嘍。」浪兒看似無意卻用心問道。「不是,每件神、仙、魔器鑄成之時,便會形成它們的意識,我只是冥魔的意識而已。」劍影解釋著。「哦」浪兒應了聲,沉默。
「魔皇為統一大業,將熾玄幽魂刀傳于魔尊詩語蝶,冥魔逝天劍傳于魔王頡心境,而寒尊奪魄斬卻被鬼族盜走,遺落鬼族。有雙魔器在手,魔皇更是釋無忌憚,任意屠殺各族修真立派者,終于,釋緣清的出現阻止了這場悲劇…」劍影說著,似有惋惜哀嘆之意。
「看來你並不喜歡濫殺嘛,叫你神器之心更確切,對了,釋緣清是誰?」浪兒先是輕笑,而後問之。「他是一位仙者,也許是魔皇濫殺惹怒了仙界,才會讓他來阻止這一切吧,他與魔尊、魔王斗了足有半月,最後力竭,墜入‘葬花崖’,而魔尊與魔王也是大傷,相繼逃月兌,再無蹤跡,魔皇也一氣之下病故…」劍影紫光一暗,沉沉道。
「那,他們沒在出現過?」浪兒顯然已被劍影的故事勾起興趣,見劍影再不言語,催促道。
「熾寒雙刀確實未出現過,也許魔尊早已逝去,冥魔在三十年前出現,持有者便是我對你提的頡影豐,只是後來被人族修真者擊敗,鎮壓祭天靈石下了而已…」劍影徐徐說著。
「恩,這我听他自己說過,哎,呆了這麼久,都悶死了,送我出去吧。」浪兒站起,拍了拍酸痛的腿,滿臉隨意的說著。
「送你出去?要是能送你出去我早就把你哄出去了,何必浪費我這麼長時間給你講故事。」劍影好笑的回答著。
「什麼,難道我要在這烏黑的地方終老?」浪兒嚇得頭皮發麻,緊張問著。「辦法倒是有兩個」「什麼辦法?」
「第一,你被我刺死把尸體扔出去。」「直接說第二個」「把我融合,認我為主!」「開什麼玩笑,哪有人認武器為主的,再說了,我還不想成為惡魔。」
「認人為主的武器皆非良兵,而我又是舉世神兵,你有何虧,再說了,如果你成惡魔,怨的不是武器,而是你的心。」劍影解釋著。
「總之就是不行。」浪兒滿口不答應。「那好,你站好,我給你刺個對穿腸。」劍影說著,劍尖對準浪兒。「好吧好吧,別動手,算我倒霉,要怎麼做?」
「你不要動!」劍影說著,紫氣大盛,懸于浪兒頭頂,劍尖朝下,刺向浪兒天靈。「你這說話不算話的爛鐵,說好不殺我的,啊…」浪兒痛得肌肉扭曲,吶喊著昏死過去。
認劍為主,禍兮福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