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家堡,鬼斧神工稱奇妙;
瞻冰雕,戀舞思痛淚蕭條。
片片雪花如善舞的精靈從天而降,隨著雲舞,隨著風翔,飄飄蕩蕩的掩埋了花、草、樹、木,也掩埋了路。雪凝峰白雪皚皚,風高霧矮,雲雪繚繞間卻隱現一條蜿蜒石徑,直通山腰,石徑上四個小黑點緩緩的向上移著,一米、兩米、三米…
「將家族建在山腰,摘星星啊!」浪兒拄著鐵劍邊走邊氣喘吁吁的發著牢騷。「家族這樣建是為了防止敵人入侵。」戀舞漠然的答著。
「就算防衛,也不至于弄得這麼恐怖吧!」浪兒抬頭望了望遮掩在雲霧中的石徑,嘆息著。「我們雪家防衛還不夠完善,月家的‘陰陽居’才是一絕。」戀舞看著浪兒續接。
「陰陽居?」浪兒還是頭次听說四大家族的事情,不禁好奇的看向戀舞。「嗯,听爺爺說月家的堡壘分陰陽兩體,白天只顯陰面,而晚上卻只顯陽面。」戀舞有些不確認的嘟著小臉道。
「不會吧,那麼神奇?」听戀舞之語,浪兒頓時咂舌。「要是你看見了花家的浮島豈不震驚而死。」戀舞略有鄙夷的說著,縴手在石徑邊冰柱上按動著什麼。
「你在干嘛?」秀緣跑到戀舞身邊,看著她的動作,好奇的問。「這些是機關柱,我要將機關解開,要不石階塌陷會將我們葬送山底的。」戀舞看著秀緣答道。
「要是塌陷了我們就直接飛上去好嘍。」秀緣舞了舞背後潔白羽翼,含笑著說。「山中被施了‘禁空咒’,所有翔空術都不可用。」戀舞解完機關柱,拍拍手繼續上行著。
「真是的,好端端的干嘛要在山中施咒嘛,害的我想飛上去都不行。」浪兒盯著腳下因施術失敗而皺巴巴的風符,抱怨著。「要是不施禁空咒還設機關干嘛。」戀舞撅著小嘴微有不滿。
「可…」浪兒再想說什麼,卻被秀蓮伸手制止,「快到山頂了,我們加把勁。」秀蓮微笑動員。遠觀黑點速度明顯加快,離山腰三百米、二百米、一百米…
眾人至山腰時,天色已略顯微暗,只模糊可見山腰半處的一座宏偉庭院。初見雪家堡,浪兒秀緣不禁嘩然,什麼叫鬼斧神工?這就叫鬼斧神工。
雪家堡建立在雪凝峰居上山腰的一處寬闊平台之上,不足百畝的庭院踏雪而坐,氣勢磅礡,院後平滑立體檐壁上幅幅精美浮雕凸現,浮雕正中一個巨大「雪」字暗放白光,庭院周牆非磚石所砌而是寒冰所磊,門前寒冰宇檐上雕有「雪家堡」三字,檐中撒有熒光粉,故而雖是暗時卻仍可觀之,闊門邊有冰雕聯,細觀上聯︰雪非雪雪飛雪舞雪飄揚,下聯正對︰魔非魔魔族魔家魔沉浮。
「我們進去吧!」看著幾人驚訝的表情,戀舞不但未因此而喜,反而一抹憂愁浮現臉面,畢竟他們不是來觀光的,而是來送喪的。
「嗯,好。」秀蓮最先反應過來,趕忙一拉身側驚呆的浪兒與秀緣,隨同戀舞一同踏入堡內。
踏入堡內,就算秀蓮定力再足也不禁驚嘆出聲,只見一條寬敞冰路迎門而入,鋪至前方百米,冰路兩旁,棵棵挺拔雪松傲立,秀蓮細觀而知,這雪松非築景而栽,而是隱然間形成一個復雜迷陣。
「好漂亮的霧 。」秀緣快步跑到一株掛滿雪霜的雪松前,捂著小嘴驚嘆的說,霧 雖不算什麼,但經過羞澀的月映照下的上百棵霧 呢!
「走吧,小心腳下的亂石,千萬不要踩踏黑色圓石,那不是防滑的,而是啟陣的。」戀舞踫了踫驚呆的幾人,溫聲警告著,轉身前方帶路。
經戀舞提醒幾人方才覺醒,低頭細看腳下冰路,借著月光方朦朧看清,冰路上竟然由五顏六色的石子鋪就了一幅巨大雪花圖案,期間參雜了不少黑色圓石,想來那些就是啟動雪松陣的陣眼所在了。
「走吧。」秀蓮看著前方躲著黑石慢走的戀舞,拉著二人小心跟上,雖然秀蓮並不認為身為雪家人的戀舞會不知如何快步進入堡內,但主人不願說,客人倒也不好細問。
提心吊膽的走完冰路,浪兒長呼口氣,待到一抬眼間,一雙眼珠險些奪眶蹦出,冰路盡頭是一面長寬均約十米的平台,平台之上坐落著一尊華麗冰雕,說它華麗並不為過,因為它的雕刻材料絕對不是冰,而是水晶,長寬高均約五米的水晶。
「他是我們魔族四家的主人頡歸夢。」戀舞仰望著高高的冰雕,滿面敬仰的說,她的話也許秀蓮和秀緣听清了,但浪兒卻充耳不聞,他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冰雕人手中所握之劍,劍名︰冥魔逝天劍!
「我記得魔族王者不應該是頡影豐嗎,怎麼會是他?」浪兒注視了半晌冰雕之劍,待反復對比確認了它確實是冥魔之後,方才疑惑的收回目光,側頭問向一旁戀舞。
「嗯,頡影豐是少主,他是少主的父親,四家族的真正主人。」戀舞並沒有看向浪兒,仍是敬仰的看著華麗冰雕,似自語又似他語的回答著。
「歸夢,嘻嘻,好奇怪的名字呢。」秀緣繞著冰雕走了一圈,而後走至眾人身旁嬉笑的說著。
「有什麼奇怪的,听爺爺說主子他來自很遠的地方,一直很思念家鄉,連做夢都想回家,所以才自己起名叫歸夢的。」戀舞側頭看著嬉笑的秀緣,頓時臉色一垮,略有不滿的說著。
「很遠的地方,西大陸?」浪兒問著,在他的印象中,似乎也就只有另一片大陸是最遠的了,當然,也是他最向往的地方。「不知道。」戀舞聞此噘著小嘴,不確認的搖了搖頭。
「什麼人?」就在幾人抬足欲行之時,一聲妙語脆生生的傳來,听是嬌喝,聞無惡感。「碧珠姐姐,是我,戀舞。」在眾人微愣之際,戀舞的話語卻蘊含歡喜的傳出。
「嗯?」妙語先是發出一聲疑慮,而後只見一個圓圓的球自冰雕之後移出,待確定確實是戀舞時,不禁如風般趕來,將戀舞抱在懷中,待浪兒看清來者,不禁心中大呼︰「果然是‘必豬’啊!」
稱之碧珠的女子身高足以與浪兒持平,成熟老練的臉上很好的將實際年齡隱藏,身穿一件雪家特制的藍色族服,被浪兒稱「必豬」是因為她的身材,「大號水晶球」浪兒的合理解釋。
「怎麼出去瘋鬧了這麼久,你爺爺都擔心死了。」又一聲妙語突現冰雕之後,而後一滿臉淡然的女子自冰雕後走出,先是打量了眾人幾眼,方才責備起戀舞︰「這麼大了怎麼還是這麼不懂事。」
「蓮荷姐姐。」戀舞看了淡然女子一眼,而後悻悻然的低下了小腦袋,如做錯事的孩子般輕聲說道︰「我錯了!」淚水也同時很配合的浸滿眼眶。
「他們是誰,你不知道家族族規嗎?怎麼還帶了外人回來。」听著戀舞的聲音,蓮荷臉色漸暖,而後轉頭細細的打量了眾人幾眼,略有責備之意,碧珠也將戀舞放下,大略的掃視著三人。
「珠聯璧合兩位姐姐,我們是戀舞的朋友,被她邀請來雪凝峰滑雪的。」浪兒聞此站出,嬉皮笑臉的對二女說著。「滑雪?」二女聞此,大是疑惑。
秀蓮見蓮荷的臉色明顯壞了下來,趕忙一把拉住仍想侃侃而談的浪兒,柔聲笑語對二女道︰「兩位姑娘,由于幾月前發生了一點變故,所以我們才不請自來的與戀舞結伴而歸的。」
听秀蓮如此說,蓮荷下意識的看了眼戀舞,只見她臉含愁苦的靜靜站在一旁,沒說是,也沒說不是,聰明如蓮荷,自然是知道戀舞身上多半是出了什麼事,不禁轉頭對碧珠道︰「珠兒,你帶幾位客人先去休息吧,我帶戀舞去見老爺。」
聞蓮荷之語,碧珠大咧咧的應了聲,朝三人招呼一下,便轉身向冰雕偏左行去,顯然雪家很少來客,丫鬟們的禮數才會有些欠缺。
見幾人走遠,蓮荷才蹲在戀舞身前,雙手搭在她的肩上,輕聲問道︰「戀舞,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感覺你的表情怪怪的。」
听著蓮荷的溫聲,戀舞小嘴癟了癟,而後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到蓮荷懷里,悲傷的說道︰「蓮荷姐姐,爹爹他,爹爹他被人害死了。」「啊?」蓮荷聞此,大驚失色。
三人隨著碧珠穿亭轉廊,一陣靜走,也不知繞了多久,才終于在一排略偏的冰屋前停下,浪兒現在有些後悔來雪家了,看雪家的態度明顯是不歡迎自己的,來這充當好人只是自找沒趣,不過雪家的別樣冰情倒是讓浪兒大飽了眼福,冰雕原來雖見過,但這麼大的冰雕建築群倒還是頭次觀賞到。
碧珠也沒怎麼與三人說話,只是粗略的分了兩個房間給三人住下,便轉身離開,她那不冷不熱的態度很讓浪兒氣憤,所以「死肥豬」的外號便算強行加在了碧珠身上。
「浪兒,你也累了幾天了,早些睡吧。」看著浪兒氣憤的表情,秀蓮溫聲慰道,拉著秀緣轉身走進左側冰屋,浪兒只得無奈的嘆息一聲,步入右側。
進得冰屋,浪兒氣得險些一把火符將雪凝峰化了,屋子是冰雕的浪兒也就不說什麼了,可是連床也是寒冰的,這哪是保暖啊,保鮮還差不多。
浪兒氣呼呼的環顧著,突然一把淡紫色的木香映入眼簾,木香雖細,卻在其眾。「哼,我今天就來個火烤寒冰窟。」浪兒壞笑的說著,抓起一把木香,施火符點燃,便床上地上的瘋耍起來。
待到香煙溢滿冰屋,浪兒深深嗅了一口,只覺頭腦突的發昏,睡意涌現,忙一個跟頭翻到到床上,也不顧床冷床熱,倒頭便呼呼大睡起來。
夜,靜而發寒,圓月掛天,陰光彌漫,誰拂曉琴續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