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緣一夢驚心傷,飛雪抱浪蒼穹翔。
再入虛彌曉劍影,妖瞳物語融浮浪。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世間多了一片雪域,雪域上沒有樹,沒有山,沒有河,甚至沒有風,就是一片遼闊無邊的只有雪覆蓋的平原,遠遠的望去,平原上只有兩個小黑點,相互追逐,相互纏綿,或後追前跑,或你追我趕…
近了看去,那兩顆小黑點清晰可見,那是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清秀中含著一絲邪意,女的俊美中蘊著半分嫵媚,他們把手言歡,一次次的在雪地上勾勒著幅幅心形畫卷,此情此景,愛意甚濃。
「海岸攜手覽夕天,林蔭石路戲流連。月下對酌瞻醉酣,銀發飄零意共甘。愛,就這麼簡單!」男子忽的坐在雪地,雙手抱在頭後,滿面笑意的滿足道。
女子聞言左右看了看,而後坐在男子身旁,嘟著小嘴疑惑的問道︰「浪兒哥哥,這沒有海岸,也沒有石路啊?」這對男女正是浪兒與秀緣,只是他們為何會在這茫茫雪域就不得人知了。
「怎麼沒有,你瞧,那不就是。」浪兒騰的坐起,手指前方說道。秀緣隨之看去,果見一片汪洋鋪在身前,海浪一波波卷上沙灘,又迅速退回,顆顆滑石鋪滿沙灘,造就一幅絕美畫卷。
「哇,好漂亮!」秀緣驚訝的張大了嘴,一步步輕輕的向前挪去,她的腳下再非茫雪,而是一條由滑石鋪就的石路,石路兩旁是一片果林,碧葉繁枝間,紅果黃梨掛滿枝頭。
秀緣見此,肚中饑蟲作祟,再也顧不得海灘石澗,跨步摘下幾個黃鸝,三兩口便啃下肚去,忽而一道靈光閃過,秀緣馬上扭頭看去,卻見本應坐于雪域的浪兒此時竟已不見蹤影。
「浪兒哥哥。」秀緣心急如火,一把扔了抱得滿懷的黃梨,幾步跑到剛剛浪兒所坐之地,卻只見一堆隆起的雪堆,再無浪兒身影。
秀緣見此,趕忙雙手狠命的挖著雪堆,淚水便也不受控制的涌現出來,挖了不知多久,終見衣衫一角,再挖下去,才見浪兒那早已凍得青紫色的尸體,秀緣見此,淚如泉涌。
「浪兒哥哥,怎麼會…」秀緣雙臂緊緊擁著浪兒尸身,泣不成聲,什麼海岸,什麼黃梨,早已再難入眼,她的心死了,隨同著浪兒的尸身一起。
海岸消失了,果林消失了,雪域又恢復了茫茫的一片白,一位少女緊緊的擁著她的唯一,揮淚如雨。
「緣兒,你醒醒,怎麼了?」秀蓮雙手輕輕搖晃著昏迷不醒又糊話連篇的秀緣,著急的俏臉蒼白,秀蓮現在真的有些疲憊不堪了,她真不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會不會瘋。
「啊,秀蓮姐姐,浪兒哥哥,浪兒哥哥他凍死了,嗚嗚」經過秀蓮呼喚,秀緣忽的從夢中驚醒,見是秀蓮,馬上撲到她的懷中,語無倫次的嗚咽著。
听其一語,秀蓮心里也是驚得一跳,滿面擔憂的望向空中,半空此時正飄浮一人,青襖遮身,黑發舞擺,清秀的面容上劍眉緊鎖,他的身周,片片蒼雪繞體而圍,隨風而舞。
見秀蓮沒有理會自己,秀緣深感疑惑,隨她目光看去,只見半空中一片刺眼的光團映雪而閃,秀緣靈力低微,一時倒難以看清光團內事物。
目光下移,映入眼簾的是一只奇怪的面相丑陋的大羊,只是這只羊只有獨角,而且比一般的羊高大威猛,更怪異的是它的毛色,青毛中又夾雜著些許綠色,它正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半空的光團。
「秀蓮姐姐,快看,獨角獸。」秀緣把嘴輕輕湊到秀蓮耳邊,很怕那只大羊听見,輕聲說道。秀蓮當然知道秀緣所指何物,所以她只是笑笑,輕輕撫了撫秀緣長發,又看向半空。
「秀蓮姐姐,那是什麼,浪兒哥哥哪去了?」秀緣也抬頭盯著光團,問著秀蓮。「那,就是。」秀蓮指著光團,喘息著說,秀蓮感覺現在自己連呼吸都有些費力了,看來自己真的是疲憊至極了。
听著秀蓮之語,秀緣漠然大驚,忽的站起,撲扇著雙翅便向光團撲去,秀蓮伸手一抓,奈何身體過于疲憊,竟是一手抓空,焦急的起身站起,突感頭腦一昏,又是撲騰一下坐回原地。
秀緣的擔心遠比秀蓮更甚,在她心里只關注一人,那便是浪兒,現在浪兒被困在光團中不知吉凶,秀緣著急的心如撞鐘,振翅疾翔。
突然一道青光攔在身前,秀緣一時著急沒控制好羽翼,竟是狠狠的撞在青光之上,只感鼻頭一酸,淚水便如泉涌般緩緩流下,秀緣趕忙擦了擦眼淚,察看凶手,竟是那青毛大羊。
「他正在潛修,不要打斷他。」大羊癟嘴開合間緩緩說道,只是等到話已說完獬豸才悟到自己有多愚蠢,又不是每個人都會物語,面前的這只小妖靈術又不高,怎麼能听清自己話呢。
「什麼不要打斷他,他可能有危險的。」看著面前這只丑陋怪物,秀緣心里自然有些害怕,但為了浪兒的安危,她也顧不得會不會因為言重而惹怒面前怪物吃了自己。
听著小妖的回話,獬豸心里暗驚,難道現在所有人都會物語一術了,但等它細察小妖體質心里才豁然開朗,並不是小妖靈術多高,而是她的體內有顆綠色珠子,夢淚花影的代表生命的綠色水晶球。
「浪兒」一句蒼老悲涼的呼聲傳入浪兒耳中,浪兒一激靈,忙睜開雙眼,但所見的並非是那茫茫雪野,而是另一番熟悉的景象,枯洞,雜草,亂石,綠色石板,這里是虛彌之境。
「咦,我怎麼又來這了?」浪兒睜眼看見石板,先是一驚,趕忙揉了揉酸麻的眼楮,再次睜開,情景依舊,不禁有些無奈的說,他本身很怕頡影豐的,卻因贈劍緣故,便不在那般恐懼了。
「很簡單,因為你又快死了。」頡影豐嘆息一聲,緩緩的說,卻見浪兒出奇的沒有因為此話而感到半分驚懼,不禁感到心神寬慰,略有溫意的問︰「難道你不怕?」
「反正有你在我知道我死不了,怕什麼。」浪兒攤開手無所謂的說,而後一坐在稍微干燥些的石地上,續道︰「說吧,這次救我的條件。」
「我問你,有我女兒夢婷的下落了嗎?」頡影豐緩緩問著,看著浪兒那痞痞的樣子,頡影豐真有沖出去暴揍他一頓的沖動,只可惜,他沖不出去。
「哪那麼容易啊,世上魔女千千萬,想找一個何其難。」浪兒無奈的說著,突然,他又眼放精光的望向石板,「有沒有什麼可以透視人衣物的辦法,那樣一定能找到。」「…」
「找一個人確實不易,這樣吧,你拿著冥魔去找四魔將,他們會幫你。」頡影豐沉思片刻,方說道。「你還好意思和我提冥魔那把破頑鐵,說什麼要和我融合認它為主,結果人在,劍沒了,不會又被你偷偷拿回去了吧?」浪兒微怒的指著石板質問著。
「呵,你小子還抱怨了,你拿冥魔挖紅薯七次,烤田雞九次,砍樹枝當柴十六次,當拐杖更是不計其數,你當我不知道?」頡影豐暴怒的說著,石板一陣紫氣繚繞,浪兒的臉更是一陣紅一陣白。
「那本魔血三劍式給你後你看了嗎?」頡影豐稍稍靜了靜心,才開口問。浪兒一听更是心驚,忙伸手入懷取出本紅棕色皮面古書,上箸字《冥魔劍蹤》。
這本書自從頡影豐給他後便一直揣在懷中,只記得拿出過一次,那次似乎是和方婷一起抗擊毒蜘蛛時沒有火引而撕下了後面的幾張。
「沒看是吧,當你將書參悟後冥魔自會出現。」頡影豐嘆息的說著,又緩緩由石後飄出一柄劍與一根小杖,落在浪兒手中,劍是一把熾光游閃的赤劍,杖是一把碧光映眼的短杖。
「那劍名曰‘游離爍火’,是玉霞當年所用,它雖非幻寶,卻是一把尚好的飛天劍,你暫且以它為武器吧。」頡影豐頓了頓,復道︰「那綠杖是根醫療手杖,名曰‘藤霧療杖’,是醫仙水芙蓉以青藤木所制,你也一並收下,日後或許有用。」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浪兒緊盯石板疑惑問。「因為,因為你要幫我找女兒啊,好了,這里寒氣過重,你的傷已無礙,早些回去吧!」頡影豐沉默片刻,方才無奈慢語,隨著話畢,一道紫光由石後射出,襲向浪兒。
「呀,我還沒問完呢,頡影豐,你個披著豬皮的烏龜,雪家已經…」浪兒只感一陣天眩地暗,昏死過去。「哎…」石板一陣悠悠長嘆。
「哎呀,我的眼楮…」浪兒剛蘇醒,便覺得眼楮酸癢難耐,仿佛有無數只小蟲從中亂鑽,想睜開察看,又覺得上下眼皮似乎重重粘上難分分毫,「難道,我瞎了?」
浪兒越想越驚,而眼珠的酸癢也越加難受,干脆心下一橫,也不想什麼丑陋空洞,便想抬手將眼珠挖去,卻更加讓他吃驚的是,他竟然連抬動手腳的力氣都欠缺了,他成了木人。
「不要,不要啊…」浪兒心下震驚,猛地一震身軀,只感到一陣排山倒海之力破體而出,擴散開來,圍著身外飛雪飛舞幾圈,又復歸回身。
「呀」浪兒突然感到身體似乎都膨脹了,一股股靈力在身體中穿梭,忽而與腕,忽而入腦,最後都漸漸的歸于眼球,劇痛瞬間代替了酸麻。
「啊呀」浪兒痛呼,猛地睜開雙眼,他驚喜的發現,他看見了,他可以看見了,他看見了兩個人相互交談,一名是方才偷襲自己的雙首妖瞳,另一名竟是那神秘的魏玉泉,顯然魏玉泉也發現了自己,扭頭向自己看來。
「哈哈,恭喜你,你已經將妖瞳物語融合,悟出了望千里知物語的奇術。」一聲豪邁的笑聲地面傳來,浪兒低頭看去,只見獬豸正咧嘴朝自己笑著,秀緣也是笑著流淚。
「哎呦」浪兒一時力不從心,竟是直直的從半空跌落下來,頓時,雪地上多了一個人形雪坑。